渔船发动机单调的“突突”声在耳边持续轰鸣,混合着河水拍打船身的哗啦声,形成一种令人昏昏欲睡的噪音屏障。沈清弦蜷缩在狭窄船舱的硬板床上,身体随着船只的轻微摇晃而摆动,每一次晃动都牵扯着全身的伤口,带来阵阵钝痛。尽管疲惫如同潮水般不断冲击着她的意识堤坝,但她不敢有丝毫松懈,眼睛死死盯着舱门缝隙外流动的河面景色,耳朵警惕地捕捉着驾驶舱里老船长每一个细微的动静。
河面上的晨雾渐渐散去,阳光透过脏污的舷窗,在布满鱼鳞和污渍的舱内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。船只正平稳地顺流而下,两岸的景色从荒芜的工业区边缘,逐渐变为农田、树林,偶尔能看到远处公路上的车辆和零星的村庄。一切看起来平静而正常。
老船长自她上船后便再未进来,也未曾与她交谈,只是专注地驾船。这种沉默反而让她更加不安。他真的是周维明安排的人吗?还是某个未知势力伪装的接应者?这艘船的目的地真的是临江市吗?会不会在某个僻静的河湾,等待她的是一张早已撒开的网?
她摸了摸怀中那冰冷的“火种”,它此刻沉寂无声,仿佛之前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一场离奇的梦境。但脑海中清晰烙印的指令和仓库里准备好的物资,又无比真实地提醒她,这一切都是精心安排的。只是,这安排是救赎,还是更深沉的毁灭?
时间在焦虑和猜疑中缓慢流逝。中午时分,老船长终于端着一碗清汤面和一杯水走了进来,放在她床边的小木箱上,依旧一言不发,只是用眼神示意她吃东西,然后便转身离开。
面条清淡,但对于饥肠辘辘的她来说,已是无上美味。她狼吞虎咽地吃完,感觉体力恢复了一些。但内心的疑虑并未减少。
下午,船只经过一个小型集镇码头,速度略微放缓。沈清弦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,紧张地透过缝隙观察。码头上人来人往,有渔民卸货,有旅客上下,并未出现任何异常盘查或可疑人物。船只没有停留,很快便驶离了码头,继续下行。这让她稍稍松了口气,但警惕并未解除。
黄昏时分,天色渐暗,两岸的灯火次第亮起。根据航程估算,应该距离临江市不远了。沈清弦的心再次紧绷起来。临江是比之前所在城市更大的都市,水陆交通枢纽,龙蛇混杂,也意味着监控更严密,危险也可能更多。接应的人会在哪里出现?如何识别?
就在这时,一直平稳航行的渔船速度突然慢了下来,发动机的轰鸣声也变得低沉。沈清弦立刻警觉地坐起,贴近舷窗向外望去。前方河面变得开阔,远处出现了连绵的都市灯光和跨江大桥的轮廓,临江市到了。但船只并未驶向主城区的客货运码头,而是偏向了一条看起来相对偏僻的、灯光稀疏的支流河道。
怎么回事?不去主码头?
她的心猛地一沉。难道……
船只驶入支流,河道变窄,两岸是杂乱的棚户区、废弃的仓库和荒草丛生的滩涂,环境昏暗而破败。最终,渔船在一个毫不起眼的、用旧轮胎做防撞的小码头边缓缓停下。码头上空无一人,只有一盏昏黄的路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。
老船长关闭发动机,船舱内顿时陷入一片死寂,只有河水轻轻拍打岸边的声音。他走进船舱,看了沈清弦一眼,依旧是那副古井无波的表情,用生硬的口气说:“到了。下船。”
“这里……是哪里?”沈清弦紧张地问,手悄悄摸向了藏着小刀的口袋。
“临江北,老港区。”老船长言简意赅,“有人接你。” 他说完,不再理会沈清弦,自顾自地开始收拾船上的绳索。
有人接?在哪里?沈清弦狐疑地看向昏暗的码头和远处黑黢黢的仓库群,没有看到任何人影。一种强烈的不安感攫住了她。
但她没有选择的余地。她深吸一口气,挣扎着下床,脚步虚浮地踏上摇晃的甲板,然后小心翼翼地跨上码头冰冷的木板。河风的寒意瞬间包裹了她。
老船长没有下船,也没有道别,只是在她上岸后,便解开缆绳,重新发动渔船,调转船头,缓缓驶离了码头,很快便消失在昏暗的河道拐角处,仿佛从未出现过。
整个过程快得让人措手不及。
沈清弦孤身一人站在荒凉破败的码头上,四周是废弃的仓库、生锈的集装箱和堆积如山的垃圾,空气中弥漫着污水和腐烂物的臭味。远处城市的灯火璀璨,却与她隔着一片巨大的黑暗和空旷的河面,如同两个世界。寒风呼啸,吹动她单薄的冲锋衣,冷得她瑟瑟发抖。
接应的人呢?在哪里?
她紧张地环顾四周,心脏在寂静中狂跳。每一扇破窗,每一个集装箱的阴影,都可能隐藏着致命的危险。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,码头上除了风声和水声,没有任何动静。
难道……被骗了?这里根本就是一个弃置点?或者,接应的人出事了?
就在她几乎要被绝望和恐惧吞噬时,身后不远处,一堆废弃的轮胎后面,突然传来一声极轻微的、像是石子落地的声音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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