意识在无尽的黑暗和剧痛中沉浮,仿佛溺水者挣扎着想要浮出水面,却被无形的巨力一次次拖向深渊。不知过了多久,一种冰冷的、湿漉漉的触感将沈清弦从濒死的昏迷中强行拽回。她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,刺眼的阳光透过交织的枝叶缝隙,化作无数金色的利剑,扎得她眼前一片模糊,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。全身的骨头像是被拆散后又胡乱拼接在一起,每一寸肌肉都发出撕裂般的哀嚎,尤其是左脚踝处,传来阵阵灼热跳动的剧痛,提醒着她那早已不堪重负的伤势正在急剧恶化。
她发现自己脸朝下趴在厚厚的、潮湿的腐叶和淤泥中,半个身子浸泡在冰冷的积水里。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硝烟味、尘土味和草木燃烧后的焦糊气息。耳边是持续的、低沉的轰鸣余音,以及远处山体不时传来的、令人心悸的坍塌和滚石声。
“伊甸”遗址……自毁了。
这个认知如同冰水浇头,让她瞬间清醒了不少。她挣扎着想要坐起,却牵动了全身的伤口,尤其是胸口,一阵窒息般的闷痛让她剧烈地咳嗽起来,咳出的唾沫带着血丝。她勉强用手肘支撑着翻过身,背靠着一棵被冲击波拦腰折断的大树残骸,贪婪地呼吸着混杂尘埃的空气。
举目四望,满目疮痍。原本茂密的森林此刻如同被巨兽蹂躏过一般,大片树木呈放射状倒伏、断裂,许多地方还在冒着缕缕黑烟。地面上覆盖着厚厚的尘土和碎石。远处,原本那座巍峨的山峰已经消失了一半,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巨大的、仍在冒着浓烟的塌陷坑,如同大地上的一道狰狞伤疤。阳光勉强穿透弥漫的烟尘,给这片死寂的废墟镀上了一层不祥的昏黄。
她还活着。在那样毁天灭地的爆炸中,她竟然奇迹般地活了下来。是因为距离足够远,还是因为这片茂密森林的缓冲?她不知道,也不重要。重要的是,她活下来了。
“火种”……她猛地想起最关键的东西,急忙伸手向怀中摸去。指尖触碰到那冰冷而熟悉的金属体时,她悬着的心才稍稍落下。它还在。紧紧贴着胸口,仿佛与她心跳同频。那个在最后关头碎裂的黑色金属盒(钥匙)残片,她也从贴身口袋里摸了出来,已经彻底黯淡,布满裂纹,失去了所有奇异的光泽,变成了一堆废铁。它完成了使命,或者说,落入了陷阱后被“火种”的力量净化了。
“烛龙”协议成功了吗?数据发出去了吗?“理事会”的阴谋曝光了吗?周维明、守碑人、老铁他们……怎么样了?无数的疑问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,却没有答案。她孤身一人,重伤濒死,置身于这片与世隔绝的、刚刚经历了一场惊天爆炸的荒山野岭。未来何在?希望何在?
绝望如同冰冷的藤蔓,再次缠绕上她的心脏。她甚至没有力气哭泣,只是怔怔地望着那片仍在翻滚的烟柱,眼神空洞。
就在这时——
怀中的“火种”突然传来一阵极其微弱、但异常清晰的、有规律的温热脉冲!一下,两下,三下……停顿……又一下,两下……像是某种……密码?
沈清弦一个激灵,猛地收回心神!这不是之前那种指引方向的温热感,更像是一种……信号?通讯尝试?
她强忍着剧痛,集中全部精神,仔细感受着那微弱的脉冲。脉冲很微弱,断断续续,仿佛信号极其不稳定。她努力记忆着脉冲的间隔和次数。
……三短……三长……三短……这是……SOS?国际通用求救信号?!
是“盖亚”?还是……接收到了数据的外部人员,在尝试联系她?!这个念头如同黑暗中划过的闪电,瞬间照亮了她几乎死寂的心田!
她激动得浑身颤抖,尝试着用手有节奏地轻轻叩击“火种”表面,作为回应。但“火种”除了持续的SOS脉冲外,再无其他反应。信号太弱了,或者对方只能发送,无法接收她的回应。
但这已经足够了!这证明信号发出了!证明外界可能已经收到了数据!证明……她不是一个人在战斗!
希望,如同巨石下顽强钻出的嫩芽,虽然微弱,却生生不息。
这股希望给她注入了新的力量。她必须活下去!必须离开这里,找到一个有稳定通讯信号的地方,或者……等待救援的到来!
她检查了一下随身物品。背包在爆炸中丢失了,只剩下贴身藏着的“火种”、钥匙残片、老铁给的地图(已破损不堪)和一个空空如也的水壶。她折断一根相对顺手的树枝作为拐杖,挣扎着站起。脚踝传来的剧痛让她几乎晕厥,她不得不将大部分体重压在右腿和拐杖上。
辨认了一下方向(根据太阳和残存的地图印象),她应该向东南方向走,那边地势相对较低,可能有水源,也更容易遇到人烟。
她开始了一场更加艰难、更加漫长的跋涉。每迈出一步,都如同在刀尖上行走。口渴、饥饿、伤痛、疲惫不断侵蚀着她的意志。森林中一片死寂,连鸟兽的声音都听不到,只有风吹过废墟的呜咽和她自己粗重的喘息声、拐杖戳地的“笃笃”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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