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是‘母树’!”阿朵喊道,银蛇已经游到树下,对着树干上的个树洞吐信子,“所有植矿人都听它的,树洞是它的根心!”
小石头突然想起山魂钢片——矿洞里的老矿工说过,这钢片能镇住矿脉的邪祟。他掏出钢片往母树扔去,钢片在空中划过道红光,正好落进树洞。母树突然剧烈摇晃,树枝上的叶子全落了下来,每片叶子背面,都印着个模糊的人脸,像被人用烙铁烫上去的。
“是矿工的魂!”小石头突然吹起铜哨,三声短音在林子里回荡。奇妙的是,植矿人听到哨声,挥镐头的动作竟慢了下来,树皮裂开的脸上,露出痛苦的神情。
“他们还有意识!”小石头大喊着冲过去,用山魂钢片去撬植矿人身上的树皮。钢片碰到的地方,树皮像融化的蜡一样退去,露出底下的衣服——正是他哥常穿的那种粗布工装,胳膊肘上打着块补丁,和他给哥哥缝的那块一模一样。
“哥!”小石头忍不住喊出声,钢片突然迸发出强光,植矿人的身体开始崩解,树枝变成粉末,露出底下的白骨,骨头上还缠着半截矿工绳,绳结是他教哥哥打的那种。
母树发出声凄厉的嘶鸣,树干上的铁链突然收紧,勒出深沟,沟里流出黑色的矿液,浇在地上的白骨上,竟又要重新长出树枝。狗剩的开山斧及时劈断铁链,龙鳞纹的光芒扫过之处,矿液瞬间凝固成块,像块黑色的石头。
“不能让矿液流进土里,”老张头用钢片在地上划了道深沟,“这玩意儿渗进地下,整座山都会变成挖矿的工具,连石头都会自己裂开找矿脉。”
他们跟着银蛇往母树的树洞跑,那里的山魂钢片正发出红光,把树洞里的东西逼了出来——不是机器零件,是块半埋在土里的铁牌,上面刻着法文和中文,写着“试验场三号”,旁边还画着个齿轮,齿轮里嵌着颗发光的蘑菇。
“他们把老林当成了新矿场的试验地,”小石头摸着铁牌上的齿轮,突然想起澜沧江石人后心的铁片,“石人是初稿,植矿人是改良版,他们想让整座山都为他们挖矿。”
山魂钢片突然从树洞里弹出来,落在小石头手里。钢片上的小坑,竟和铁牌上的齿轮齿印严丝合缝。他把钢片往铁牌上一按,红光顺着齿轮纹路蔓延,整座老林突然剧烈震动,发光的蘑菇纷纷熄灭,移动的树木“咔嚓”作响,慢慢变回原来的位置。
植矿人彻底散了架,白骨在地上拼出条路,通向林深处的一个山洞。洞口堆着些勘探队的行李,其中一个木箱上,贴着张纸条,是小石头哥哥的字迹:“矿石会跑,山会走,但人心定了,它们就跑不了。”
箱子里装着半箱矿石样本,每块上都贴着标签,最后一页标签上,画着座山的轮廓,山顶标着个红点,旁边写着“母矿”。
狗剩把开山斧往地上一顿,斧刃对着山洞的方向:“看来这路还得往前赶。”他冲小石头笑了笑,“你哥说得对,人心定了,啥都不怕。”
小石头把山魂钢片和定江珠串在一起,挂在脖子上。钢片贴着心口,像哥哥的手在按着他的后背。他把哥哥的铜哨系在手腕上,哨子在风里轻轻晃着,发出细微的声响。
往山洞走的路上,发光的蘑菇又亮了起来,这次不再是诡异的绿光,而是淡淡的暖黄,像串挂在树上的灯笼。阿朵的银蛇在前面带路,蛇影投在地上,和他们的影子并排走,像多了个伙伴。
山洞里飘出股松脂的香味,混着矿石特有的腥气,闻着竟让人踏实。小石头知道,前面的母矿肯定更危险,但手里的钢片烫得正好,心里的那点怕,早被这烫意烘成了股劲,像老林里的树,扎了根,就再也拔不掉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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