镇国公府的寿宴最终在一片看似祥和、实则暗流涌动的气氛中结束了。
回府的马车上,气氛与来时截然不同。
来时的墨玉琳,是带着几分忐忑和炫耀混合的复杂心情,而此刻,她坐在虞怀瑾身边,双手紧紧抱着虞怀瑾的手臂,像是抱着什么稀世珍宝,一双眼睛亮得惊人,里面盛满了毫不掩饰的崇拜和后怕。
“嫂嫂!”马车刚驶离镇国公府不远,她就忍不住开口,声音里还带着点激动过后的微颤,“你今天真是太厉害了!简直是……是料事如神!你怎么就知道那丫鬟会摔倒?又怎么一眼就看出是林姨娘搞的鬼?”
坐在对面的墨云柔也用力点头,小脸上满是与有荣焉:“就是!母亲方才站在那里,几句话就把那个坏女人问得哑口无言,脸都白了!永嘉郡主和安王妃看母亲的眼神都不一样了!”
虞怀瑾看着眼前两张兴奋又带着点依赖的小脸,心中微软,脸上却只是淡淡的笑容:“不过是多留了个心眼。林姨娘在玉琳束带一事上未能得逞,以她的性子,绝不会善罢甘休。寿宴之上,人多眼杂,最容易出‘意外’。我既防着她,自然时刻注意她以及她身边人的动向。那钱嬷嬷鬼鬼祟祟靠近端茶丫鬟时,我便觉得不对了。”
她说得轻描淡写,但其中的警觉和对人心的洞察,让墨玉琳心头又是一震。
她想起自己之前还被林侧妃那副温婉和善的样子蒙蔽,甚至觉得嫂嫂对她有些过于冷淡戒备,如今看来,自己简直是蠢透了!
“嫂嫂,我以前……”墨玉琳低下头,声音有些哽咽,“我以前还觉得你小题大做,觉得林姨娘人不错……是我太傻了,差点就着了她的道!今天要不是你,我……我……”她想到束带散开的后果,想到那滚烫的茶水可能泼在嫂嫂和郡主身上,就一阵后怕,眼泪啪嗒啪嗒掉了下来。
虞怀瑾轻轻揽住她的肩膀,拿出帕子替她擦泪,语气温和却坚定:“吃一堑,长一智。经过此事,你看清了身边是人是鬼,便是最大的收获。往后,心里要有杆秤,眼睛要擦亮些。这世上,不是所有带着笑脸的人,都存着好心。”
“嗯!我记住了!”墨玉琳重重点头,用力抹了把眼泪,再抬头时,眼神里已经没有了迷茫和犹豫,只剩下一种近乎虔诚的信任,“嫂嫂,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!那个林姨娘,我再信她一个字,我就不姓墨!”
墨云柔也凑过来,拉住墨玉琳的手:“小姑姑,还有我呢!咱们以后都听母亲的!母亲最厉害了!”
看着两个小姑娘同仇敌忾、紧紧团结在自己身边的模样,虞怀瑾唇角弯起了真切的弧度。这份来自家人的全然信任,比她今日在寿宴上打压了林侧妃更让她感到欣慰。
马车平稳地驶回战王府。
刚一下车,得到消息的墨云辰和墨云锋就已经等在二门处了。两人脸上都带着急色,显然是听先一步回府的下人禀报了寿宴上的风波。
“母亲!您没事吧?”墨云辰快步上前,目光迅速在虞怀瑾身上扫过,看到她裙摆上不甚明显的茶渍时,眉头紧紧皱起。
墨云锋更是直接,拳头捏得咯咯响,少年俊朗的脸上满是戾气:“那个姓林的恶毒女人!竟敢在国公府对母亲和小姑姑下手!我这就去砸了她的院子!”说着转身就要走。
“站住!”虞怀瑾声音不高,却自带一股威严。
墨云锋脚步一顿,不甘地回头:“母亲!”
“毛毛躁躁,像什么样子。”虞怀瑾看着他,“打打杀杀能解决问题?你砸了她的院子,然后呢?让全京城的人看我们战王府内讧的笑话?”
墨云锋噎住,但脸上怒气未消。
墨云辰相对沉稳,拉了他一把,对虞怀瑾道:“母亲,二弟也是担心您。此事……难道就这么算了?”他如今对虞怀瑾是真心敬重,听闻她在外面受委屈,心里同样憋着一股火。
“自然不会算了。”虞怀瑾一边往里走,一边平静道,“林侧妃今日被镇国公夫人当众驱逐,颜面扫地,她在京城贵妇圈的名声已经臭了。这比你们去砸她院子,更让她痛不欲生。”
墨玉琳立刻抢着把今日寿宴上,虞怀瑾如何识破林侧妃的阴谋,如何保护她和永嘉郡主,又如何当众拆穿林侧妃,逼得她被驱逐的经过,添油加醋、绘声绘色地讲了一遍。
她本就口齿伶俐,此刻又带着满腔的崇拜,讲得是跌宕起伏,精彩纷呈。
“……你们是没看见,嫂嫂就那么轻轻一拉一带,那滚烫的茶水就全泼地上了!然后嫂嫂就看着那个坏女人,不紧不慢地问‘林姨娘是如何知道玉琳的束带松了’?哇!当时那个坏女人的脸,一下子就白了!话都说不利索了!”墨玉琳手舞足蹈,与有荣焉,“还有安王妃和永嘉郡主,都对嫂嫂赞不绝口呢!都说嫂嫂厉害!”
墨云辰和墨云锋听得心潮起伏,看向虞怀瑾的目光更加不同。他们知道继母有本事,能赚钱,能管家,能引导他们向上,却没想到,她在应对后宅阴私、甚至是在顶级权贵圈子的交锋中,也能如此游刃有余,霸气侧漏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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