乐购超市年度最大规模的促销活动即将启动，这是赵志强接手后面临的第一个重大挑战，也是诚信商贸下半年提升业绩的关键一战。活动方案涉及众多品牌协调、价格谈判、物料设计、物流保障，千头万绪，工作量巨大。
为了确保方案万无一失，赵志强已经连续加了三天班。这天傍晚，眼看最后一批宣传物料的设计稿终于定稿发出，活动商品清单和价格也最终确认，他长长舒了口气，靠在椅背上，感觉颈椎和肩膀都僵硬得发疼。
他看了看窗外，天色早已漆黑，城市华灯初上，办公楼里只剩下他这一盏灯还亮着。他正准备收拾东西回家，陈美玲办公室的门开了。
她也一脸疲惫地走出来，手里拿着外套和包，看样子也是刚忙完。看到赵志强还在，她并不意外，这几天销售部就数他最拼。
“方案都敲定了？”她一边穿外套一边问，声音带着一丝工作后的沙哑。
“嗯，刚把最后确认的清单和设计稿邮件发给乐购的王经理和咱们采购、仓储了。”赵志强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颈。
“辛苦了。”陈美玲点点头，目光扫过他桌上堆积如山的文件和那桶吃了一半的泡面，“还没吃晚饭？”
“还没，正准备回去吃。”赵志强下意识地把泡面桶往旁边推了推。
陈美玲看了一眼手表，已经快八点了。她沉吟了一下，很自然地说道：“这个点回去再弄吃的太麻烦了。我也忙得忘了吃饭，一起吧，公司附近找个地方随便吃点。”
这不是一个问句，更像是一个不容拒绝的提议，但语气比平时在公司里多了几分随和。
赵志强愣了一下，一时没反应过来。和老板一起吃饭？这似乎有点超出普通上下级的关系范畴。他本能地想推辞：“陈总，不用麻烦了，我回去随便弄点就行……”
“走吧，我也饿了。吃完饭再回去。”陈美玲已经走向门口，语气不容置疑，但听起来并不让人感到压力，反而像是一种……同僚间的默契？
赵志强只好咽回拒绝的话，快速收拾好桌面，拿起外套跟了上去。心里有些忐忑，又有一丝难以言喻的…期待？
电梯下行，狭小的空间里只有他们两人。气氛有点微妙的安静。赵志强站得笔直，目视前方跳动的楼层数字。陈美玲则微微靠着轿厢壁，揉着眉心，似乎还在思考工作上的事情。
走出写字楼，晚风带着一丝凉意吹来，驱散了些许疲惫。街边霓虹闪烁，人流车流依旧穿梭不息。
“想吃什么？”陈美玲侧头问他，语气很随意。
“我都行，陈总您定就好。”赵志强赶紧说。
陈美玲四下看了看，目光落在街角一个亮着暖黄色灯光、看起来还算干净的小摊上：“就那家吧，馄饨摊，快一点。”
她率先走了过去，赵志强只好跟上。他没想到陈美玲会选择这样的地方吃饭，以她的身份和收入，似乎更应该去一些环境好点的餐厅。
小摊不大，只有四五张矮桌，但这个点没什么人。老板是一对老夫妻，正忙着包馄饨。看到客人来，热情地招呼。
“两碗鲜肉馄饨，一碗不要香菜。”陈美玲熟练地点单，然后找了个靠里的位置坐下，抽出纸巾擦了擦桌子和塑料凳，动作自然，没有丝毫嫌弃或不适应。
赵志强在她对面坐下，心里有些惊讶她居然记得自己不吃香菜（可能是某次午饭时观察到的），更惊讶于她对这种路边小摊的熟稔。
等待馄饨上桌的间隙，气氛再次安静下来。脱离了公司的环境，脱离了明确的工作话题，两人之间那层上下级的隔膜似乎变得模糊起来，反而让人一时不知该聊什么。
还是陈美玲先打破了沉默，她看着赵志强，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：“怎么样？来诚信商贸一个多月了，还适应吗？跟以前在宏达比，感觉有什么不同？”
她没有问宏达的具体事情，而是问感受，问差异，这是一个安全又容易打开话题的角度。
赵志强放松了一些，认真想了想，回答道：“适应了。节奏很快，但很充实。感觉……这里更单纯一些，目标明确，就是把业务做好，把客户服务好。大家心思都用在正道上。”他没有说宏达的不好，但对比已经很明显。
陈美玲若有所思地点点头：“小公司就是这样，没那么多弯弯绕绕，但也意味着每个人都要扛更多事，更累。”
“累点好，充实。”赵志强笑了笑，“而且能学到很多东西。”
这时，两碗热气腾腾的馄饨端了上来。清亮的汤底，皮薄馅大的馄饨，飘着几点翠绿的葱花和虾皮，香气扑鼻。
“快吃吧，凉了不好吃。”陈美玲拿起勺子，先喝了一口汤，满足地眯了下眼，那瞬间的神态褪去了女强人的外壳，露出几分属于她这个年龄的、简单的满足感。
赵志强也饿坏了，舀起一个馄饨吹了吹，送进嘴里。味道确实不错，家常又温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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