锁定目标后，行动刻不容缓。孙佳明利用自己的渠道，很快核实了实习生小马的全名——马小军，并且通过一些委婉的方式，拿到了他的联系方式。他们没有选择在公司附近或者可能被熟人看到的地方见面，而是约在了一个离市区较远、人流稀少的街心公园。
傍晚时分，公园里只有零星几个散步的老人和玩耍的孩子。孙佳明和赵志强提前到了，坐在一张僻静的长椅上。赵志强的心情复杂难言，既有即将触及真相的激动，又有对即将面对那个“内应”的压抑怒火。
没过多久，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牛仔外套、身形瘦弱的年轻男孩，低着头，脚步迟疑地走了过来。他脸色有些苍白，眼神躲闪，双手紧张地插在外套口袋里，正是马小军。他看到长椅上的赵志强时，身体明显僵了一下，眼神里瞬间闪过一丝慌乱和恐惧，下意识地就想转身逃走。
“马小军？”孙佳明站起身，语气平和地叫住了他。
马小军停住脚步，低着头，不敢看他们，声音细若蚊蝇：“……孙律师，赵……赵主管……”
“过来坐吧，我们聊聊。”孙佳明指了指旁边的空位，语气依旧听不出什么波澜。
马小军犹豫了几秒，最终还是磨磨蹭蹭地走过来，在长椅最边缘坐下，身体绷得紧紧的，仿佛随时准备弹起来逃跑。赵志强看着他这副样子，强压下心头的怒意，紧紧抿着嘴唇，没有说话。他知道，此刻主导权在孙佳明手里。
孙佳明重新坐下，没有立刻切入正题，而是像闲聊一样问道：“小马，在诚信商贸实习还习惯吗？工作累不累？”
马小军低着头，手指不安地绞在一起：“还……还行。”
“听说你家里条件不太容易，母亲身体也不好，是吧？”孙佳明话锋一转，语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同情，“一个人在这城市打拼，还要往家里寄钱，挺辛苦的。”
马小军身体微微一颤，头垂得更低了，没有吭声。
孙佳明观察着他的反应，知道这些话戳中了他的软肋。他不再绕圈子，声音放缓，但每个字都带着清晰的分量：“小马，我们今天找你，是为了什么事，想必你心里也清楚。”
马小军的肩膀猛地缩了一下。
“关于赵主管办公室里，那份不该出现的合同。”孙佳明直接点名，目光平静却极具压迫感地看着马小军，“我们不想为难你，也知道你可能是被人利用的。但是，你要明白，你参与了一件性质非常严重的事情。”
他的语气逐渐严肃起来：“伪造商业文书，甚至可能涉及到商业间谍行为，这已经不是简单的违反公司规定了。往大了说，这是违法行为，一旦追究起来，是要负法律责任的。你才刚刚毕业，人生才刚开始，难道想因为一时糊涂，就背上案底，毁掉自己的前程吗？”
“我……我没有……”马小军猛地抬起头，脸色惨白，嘴唇哆嗦着，想要辩解，却在孙佳明洞悉一切的目光下，声音越来越小，最终化为无助的哽咽。
“你有没有，你自己心里最清楚。”孙佳明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，继续施压，但语气中又带着一丝引导，“我们知道，你很可能只是被人用钱收买了，一时糊涂，做了错事。但错事已经做了，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补救。”
他身体微微前倾，声音压得更低，带着一种推心置腹的诚恳：“小马，你还年轻，犯错不可怕，可怕的是知错不改，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。你现在主动把真相说出来，站出来指认幕后指使你的人，这叫戴罪立功，叫迷途知返。法律上，在处理类似案件时，对于主动交代、配合调查、有立功表现的嫌疑人，是会充分考虑，可以从轻、甚至减轻处理的。”
他紧紧盯着马小军剧烈闪烁、充满恐惧和挣扎的眼睛，给出了最后的保证：“只要你愿意说出实话，指认周伟强，我们可以向你保证，会尽全力帮你争取最宽大的处理，尽量不影响到你未来的前途。但如果你继续隐瞒，等到事情彻底败露，被别人先捅出来，那到时候，所有的后果，可就要你一个人承担了。周伟强那样的人，到时候会保你吗？他只会把你推出去当替罪羊！”
“扑通”一声。
马小军直接从长椅边缘滑跪到了地上，双手捂住脸，压抑了许久的恐惧、愧疚和压力如同决堤的洪水，瞬间冲垮了他脆弱的心理防线。他再也控制不住，失声痛哭起来，身体因为剧烈的抽泣而不断颤抖。
“我说……我说……我都说……”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，声音断断续续，充满了悔恨，“是……是周总……周伟强的一个手下……找到我……给了我五千块钱……”
赵志强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，虽然早有预料，但亲耳听到证实，依旧让他感到一阵冰冷的愤怒和荒谬。
孙佳明示意赵志强保持冷静，他蹲下身，轻轻拍了拍马小军的肩膀，语气缓和了许多：“慢慢说，说清楚，那个人怎么找你的，让你做了什么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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