与丁十三号虬髯壮汉那场粗粝而直白的交易,像一块投入死水潭的石子,在蓝景行沉寂的心湖中泛起了带着实质触感的涟漪。他清醒地意识到,从这等刀口舔血、凶戾成性的囚徒手中抠出来的东西,必然粗糙、基础,甚至可能暗藏谬误或不易察觉的隐患,但这毕竟是他挣脱凡人躯壳、踏足神秘武道领域的第一步,其象征意义远大于实际内容,如同在无垠黑暗中点燃的第一缕微光。
他没有表现出急不可耐的贪婪。反而严格遵循着最朴素的交易原则——诚信。在约定的次日,他便通过那条已悄然运转起来的“代购”渠道,设法弄来了一大份油光红亮、筋肉纹理分明的酱牛肉和数个暄软雪白的精面馍馍。分量给得极为扎实,其价值远远超出了那几句粗浅法门本身。这是一种无声的宣告,也是一种谨慎的投资。
当他把这些远超常规的食物递进牢房时,虬髯壮汉那双惯常凶戾的眼中,先是闪过一丝毫不掩饰的诧异,随即被一种近乎本能的贪婪所覆盖。他一把夺过,甚至来不及道谢,便埋头狼吞虎咽起来,粗壮的喉结剧烈滚动,连坚韧的肉筋和软骨都在他可怕的咬合力下被嚼碎咽下。饱餐之后,他抬起头,看向栅栏外静立不动的蓝景行,眼神里少了几分最初的纯粹暴戾,多了些难以言喻的复杂,像是审视,又带着一丝对“规矩”的重新认识。
“小子,够意思,算你守信。”壮汉用油渍麻花的袖子抹了把嘴,瓮声瓮气地说道,声音里少了些戾气,多了点实在。
蓝景行面色平静无波,只是淡淡问道:“我要的东西呢?”
壮汉嘿嘿一笑,带着点市井之徒的狡黠,压低了本就沙哑的嗓音,将那所谓的“莽牛劲”呼吸法要诀,一字一句地口述了一遍。口诀确实称不上精妙,用语粗鄙直白,核心在于讲解如何在发力瞬间,配合一种短促、爆发式的呼吸节奏,试图调动起全身肌肉的协同作用,追求瞬间力量的极限迸发。与其说是涉及内息运转的内功心法,不如说更像是一种强化外功发力、打熬筋骨的基础配合术,是无数底层武者锤炼体魄的起点。
蓝景行凝神静听,凭借穿越后似乎更加敏锐的记忆力,在心中默默复述、拆解数遍,直至确认每一个细节都烙印无误。
“就这些?”他抬起眼,看向壮汉,语气平稳,听不出是失望还是满意。
“哼!贪心不足的小子!”壮汉嗤笑一声,带着几分过来人的不屑,“这莽牛劲听着粗笨,却是老子当年在码头上扛大包、跟人抢地盘时,打熬出一身力气,最终感应到气血沸腾、勉强推开武者门槛的根基!练到深处,开碑裂石那是吹牛,但对付等闲三五条没练过的汉子,近身之下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!你连自身武脉在哪个旮旯都还没摸到,就想着一步登天,直接练那飞天遁地的神功不成?”
蓝景行知道他所言非虚,甚至可能还略有保留。对于目前这具从未经过系统锻炼、连武脉是否存在都成疑的躯体而言,这种最基础、最笨拙的打熬筋骨之法,或许正是最合适、也最安全的起点。
“多谢。”他不再多言,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去,留下壮汉在牢房里回味着难得的饱腹感。
自此,蓝景行规律而压抑的生活中,悄然嵌入了一项绝不能为外人所知的隐秘内容——修炼莽牛劲。
他不敢在有其他狱卒同住的值房练习,更不可能在危机四伏的天牢内进行。只能在每日下值后,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东巷那间家徒四壁的破旧小屋,仔细闩好那扇并不牢靠的木门,在狭小逼仄、仅能容身转圜的空间里,就着窗外漏进的惨淡月光或一盏如豆的油灯,对照着脑海中清晰无比的口诀,一点点、一遍遍地摸索、尝试那奇特的、带有强烈爆发性的呼吸节奏与全身肌肉收缩舒张的微妙联动。
初始阶段,艰难得超乎想象。呼吸的急促与动作的发力总难以协调同步,不是气息岔道憋得脸颊通红、头晕眼花,就是肌肉过度紧绷导致肢体僵硬,非但感受不到任何力量的增长,反而因错误的发力方式导致周身肌肉酸痛难忍,仿佛散了架一般。但他骨子里有着来自信息爆炸时代磨砺出的韧性,更有着漫长生命赋予他的、远超常人的耐心与从容。一次失败,便总结反思,调整细节,再来十次、百次……他如同最固执的工匠,对着一块顽石,反复雕琢。
他从未完全信任那虬髯壮汉,修炼时始终保持着最高度的警惕,心神内守,时刻敏锐地感知着身体每一丝最细微的反馈。一旦察觉任何部位出现异常的刺痛、麻痹或气血不畅的滞涩感,便立刻停止演练,反复推敲口诀中的描述,结合自身感受,小心翼翼地调整呼吸的深浅、节奏与肌肉发力的顺序、幅度。
如此这般,磕磕绊绊地过去了数日。终于,在一个汗水浸透衣背的深夜,他再一次配合着简单的直拳动作运转莽牛劲时,福至心灵般找到了那个玄妙的协调点。手臂挥出的瞬间,他清晰地感觉到,腰腹腿脚的力量似乎被那独特的呼吸节奏短暂地拧成了一股,凝聚于拳锋,破空之声陡然变得沉闷了一丝,仿佛能撼动空气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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