麻杆李一伙人暂时的偃旗息鼓,如同退潮般让出了些许喘息的空间,蓝景行在丙丁字号区的日子明显好过了不少。至少,那些摆在明面上的刻意刁难和防不胜防的阴损小动作,如同被阳光驱散的晨雾,消散了大半。他乐得享受这份来之不易的清静,将更多的心力与时间,毫无保留地投入到自身的修炼和对周遭环境更细致的观察之中。
“铁骨桩”的日日苦熬,终于初见成效。他能坚持的时间从最初的一炷香,逐渐延长到了半个时辰,甚至更久。站桩之时,浑身肌肉骨骼仿佛被置于一柄无形的重锤之下,接受着反复的锻打与挤压,酸、麻、痛、痒,种种滋味交织袭来,如同浪潮般一波未平一波又起。然而,当这难熬的过程过去,随之而来的便是筋骨间愈发扎实、凝练的厚重感,仿佛整个人的根基都沉入了大地。配合《莽牛劲》的瞬间爆发,如今一拳击出,已能带起清晰可闻的“呼”的破风声,力道与速度远非昔日可比。而《龟息吐纳术》则如同幽谷中汩汩涌出的甘泉,持续不断地滋养着他因外功修炼而略显躁动、亢奋的心神与身体,抚平气血的波澜,澄澈思维的杂质,使得他的每一次进步都显得稳健而扎实,根基在不知不觉中被打磨得日渐牢固。
那商人犯所求的“血竭”之事,他并未因暂时的搁置而抛诸脑后。甲字区对他而言,依旧是一块壁垒森严、难以逾越的禁地。但他开始有意识地、如同编织蛛网般,留意并收集一切与甲字区相关的、哪怕是零碎不堪的信息碎片。
机会,往往潜藏于不经意的角落。一次偶然的交接任务,为他推开了一道窥探禁地的缝隙。
这天,刑狱司上官亲自派人前来,要提审甲字区一名涉及要案的重犯,按照规程,需要两名本区狱卒从旁协同押送,以确保万无一失。王牢头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过,最后落在了蓝景行和另一名素以沉稳着称的老成狱卒身上。“你,还有你,跟着去。”这算是个吃力不讨好的苦差事,甲字区的犯人人如其牢房编号,个个非同小可,背景复杂,押送过程不容有丝毫差池,责任重于山岳,一旦出事,首当其冲。
蓝景行心中却是一凛,非但没有畏惧,反而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悸动。他知道,这是一个难得的、能够亲身踏入甲字区,近距离观察那片神秘区域的机会。
跟随着刑狱司的官员,踏入甲字区的瞬间,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滞了几分。甬道比丙丁区更为幽深、宽阔,却也更显死寂,两侧墙壁上悬挂的牛油灯盏散发出昏黄而稳定的光芒,却丝毫驱不散那仿佛积淀了数百年的阴冷与昏暗。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陈年灰尘与潮湿岩石混合的气息,更深层处,则是一种难以言喻的、属于长久与世隔绝者所特有的沉闷、压抑,甚至带着一丝腐朽的味道。这里的牢房更加坚固厚重,栅栏不再是木质,而是换成了儿臂粗细的精铁,闪烁着冰冷的金属光泽,门上的锁具结构也明显更为复杂精巧,透着一种令人望而生畏的森严。
蓝景行眼观鼻,鼻观心,恪尽职守,与同僚一左一右,如同两道沉默的影子,紧紧跟随在那名被多重沉重镣铐锁住、步履蹒跚、面容隐在阴影中看不清表情的要犯身后。他不敢有丝毫东张西望的举动,但那双低垂的眼眸之下,眼角的余光却如同最精细的密网,以极高的频率和极快的速度,无声无息地扫过途经的每一间牢房铁门上的编号,以及门后那片深沉的黑暗。
大多数牢房都死寂得如同墓穴,仿佛里面空无一物。但也有那么几间,当他目光掠过时,能清晰地感觉到,那铁栅之后的浓重黑暗里,似乎有冰冷而锐利、如同实质般的目光骤然投射而来,在他身上短暂停留,带着审视、漠然,或是更深沉的意味。
就在经过标着“甲七”字样的牢房时,他敏锐至极的嗅觉,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、若有若无的奇异药香。这香气很淡,仿佛风中之絮,转瞬即逝,但却与他平日里接触到的伤药、消毒石灰乃至犯人身上的污秽气味截然不同。它带着一股沉淀后的苦涩底蕴,中间又夹杂着一缕难以言喻的清凉之意,嗅入鼻中,竟让他因紧张而略微加速的心跳都似乎平缓了一丝。
他心中猛地一跳,如同平静湖面被投入一颗石子。脚下步伐未有丝毫迟滞,依旧紧跟着前方的队伍,但他已然不动声色地将“甲字七号”这个位置,连同那丝独特的药香,如同烙铁般深深地刻印在了脑海深处。据那商人犯之前模糊不清的描述,那位姓薛的太医,似乎就在甲字区靠前的某个牢房。这丝药香,无疑是一个极其有力的佐证。
整个押送过程波澜不惊,顺利地将犯人移交给了刑狱司的审讯人员。但蓝景行的心潮,却在此刻汹涌澎湃,难以平静。那丝独特的药香,不仅印证了商人犯所提供信息的部分真实性,更如同一个充满诱惑的钩子,牢牢勾住了他对甲字七号牢房的好奇心与探索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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