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玄策握着青铜盟笔的手紧了紧,笔杆上的血丝似乎感应到他的心意,竟顺着他的指尖爬上手背,与他掌心的伤口相连,传来一阵温热的灼感。他抬眼望向殿外,唐军的旗帜正在硝烟中猎猎作响,吐蕃骑兵的马蹄声、泥婆罗士兵的呼喝声隐约传来——那是他们借来的八千余骑,是替兄弟复仇的利刃,是大唐在西域的威严。
“好!”王玄策将青铜盟笔举过头顶,金墨顺着笔锋滴落,落在《血誓录》上,将二十八国的朱印染成赤金色,“蒋校尉,传我将令,命八千骑围定曲女城,任何人不得出入!今日,我们便在这议政殿,以血为墨,以盟笔为凭,写就新的盟书——凡背盟者,无论是天竺,还是二十八国,我王玄策,必率八千铁骑,踏平其国,以慰兄弟在天之灵!”
蒋师仁猛地起身,陌刀直指殿外,声如洪钟:“末将领命!”甲胄上的血渍在阳光下泛着冷光,他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出议政殿,腰间的铜铃随着步伐响动,那是泥婆罗王赠予的信物,此刻却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誓师而鸣。
王玄策低头看着砚台残骸里的凝血,那些裹着卦钱的血滴还在微微颤动,像是二十八位兄弟的魂魄在呼应。他将青铜盟笔蘸入凝血,笔尖触到《血誓录》的瞬间,金墨与血交融,竟自动在绢布上续写:“显庆三十四年春,唐使王玄策、蒋师仁,率吐蕃、泥婆罗八千骑,复仇天竺,诛逆贼,重铸盟书。凡我缔约诸国,共尊大唐天威,背盟者,天下共讨之!”
殿外传来整齐的甲胄碰撞声,那是八千骑兵集结的声响,王玄策握着盟笔的手稳如磐石,笔尖落下的每一笔,都带着大唐的威严,带着二十八位兄弟的期盼,在曲女城议政殿的金砖上,写下属于他们的复仇与誓约。
第二节 :卦钱正约
王玄策指尖挑起那枚裹着凝血的鸿胪寺卦钱,指腹摩挲着钱纹间未干的血渍,铜锈与血痂在掌心融成暗红的印记。骤然大殿内气流翻涌,卦钱周身突然蒸腾起浓如实质的血雾,不是寻常血腥气,是混着松烟墨香与佛堂酥油味的奇异气息,血雾在空中盘旋上升,竟凝成《卫公兵法》中失传百年的“会盟阵”虚影——七十二道朱红光痕纵横交错,如棋盘般铺展在议政殿穹顶,光痕边缘被殿角悬着的六方玺印映得愈发赤红,那是吐蕃赞普、泥婆罗王及西域四国赠予的盟会玺印,此刻竟像是被血雾唤醒,印面纹饰在光阵中流转,与“会盟阵”的脉络完美契合。
“竟是卫公的会盟阵!”王玄策眸色一沉,他早年在长安崇文馆曾见过《卫公兵法》残卷,只记“会盟阵”专用于多国缔约,可辨真伪、镇逆心,却没想到竟能借卦钱血雾重现。他抬手将卦钱抛向阵眼,铜钱嵌入光痕的瞬间,阵中突然传出金石相击之声,七十二道红光骤然收缩,凝成一道赤金色光柱,直直坠向殿心的青铜案几残骸。
“王正使,末将破开这雾障!”蒋师仁的喝声裹挟着刀风,陌刀在手中旋成银弧,刀刃劈向血雾的刹那,刀气如惊雷炸响,震得殿柱上的焦木簌簌掉落。雾障被刀气撕开一道裂口,露出下方金砖地面——原本平整的玉纹金砖竟在刀气震颤下崩裂,碎片飞溅间,地面赫然露出一块丈许见方的青石板,板上刻着密密麻麻的梵汉双体文字,正是玄奘法师当年西天取经时,在曲女城留下的“五天竺盟誓注”!只是那些刻字大半被篡改,原本“缔约互市,互不犯境”的条款,竟被凿改成“唐使纳贡,天竺为尊”,篡改处的石缝里,正渗出晶莹的琥珀色香露,凑近便闻见一股清苦的药香,是西域独有的解毒奇草“醒神露”。
“这香露能解迷魂蛊!”王玄策快步上前,指尖沾起一滴香露,触感微凉,“去年我们使团赴宴,天竺人便是用掺了迷魂蛊的酒灌醉兄弟,才下手的!”他猛地想起去年那夜,天竺王宴请使团,酒过三巡,兄弟们便浑身发软,连握刀的力气都没有,唯有他和蒋师仁因常年习武、内力深厚,才勉强撑着突围,如今见这醒神露,才知当日是遭了蛊毒暗算。
蒋师仁踏碎脚下玉砖,弯腰捡起一块飞溅的铜佛碎片——正是方才炸裂砚台时崩飞的残片,佛身纹路还沾着未干的佛血。他抬手将碎片嵌入青石板的香露中,铜片触到香露的瞬间,竟发出“滋啦”的轻响,佛血与香露交融,化作一缕金烟,顺着刻字的石缝渗入。原本被篡改的盟誓注突然泛起点点金光,石板上所有被篡改的墨字开始剧烈重组,笔画如活蛇般游走,竟顺着金烟飘向殿角悬着的绢帛——那是方才展开的《血誓录》绢布,墨字落在绢面上,瞬间拼出几行清晰的字迹:“显庆三十三年冬,天竺使臣于逻些城诈誓,私改盟文,许以金银,诱二十八国背唐”,字迹末尾还画着一个诡异的符号,正是去年天竺使臣在盟誓时,偷偷按在盟书上的暗记。
“原来如此!”王玄策攥紧绢布,指节因用力而发白,“他们先以诈誓骗取诸国信任,再用迷魂蛊暗算我们使团,好一个连环计!”他话音刚落,远处突然传来“刺啦”的帛裂声,殿外值守的唐军士兵猛地闯进来,单膝跪地急声道:“王正使!蒋校尉!天竺译官们突然舌僵不能言,手里捧着的金印……不对劲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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