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尚未。”萧珩由着她替自己解下略带潮气的外袍,目光落在榻上那件小衣上,语气不觉柔和下来,“这些活儿让尚衣局去做便是,何必劳神。”
“尚衣局的手艺自是精巧,可臣妾想着,孩儿贴身穿着,还是自己做着安心。”沈清漪浅笑,吩咐宫人将一直温着的鸡丝小米粥并几样清淡小菜端上,“陛下略用些,暖暖胃也好。”
粥品温热适口,小菜清爽。萧珩用了半碗,觉得疲惫渐消。他看着沈清漪安静坐在对面,烛光为她镀上一层柔和光晕,腹部虽只是稍稍隆起,却已能感受到一种悄然变化的氛围。他忽然想起白日里礼部呈上来的几个为皇嗣预备的名字,便随口念了两个问她意见。
沈清漪认真听了,沉吟片刻,方柔声道:“陛下选的名字都是极好的,寓意深远。只是臣妾私心想着,若是皇子,名字当显陛下期许,稳重些好;若是帝姬,倒盼着她能平安喜乐,名字不妨温婉些。”她并未直接选定,而是给出了方向,既表达了参与,又全然尊重萧珩的最终决定。
萧珩点了点头,似在思索。殿内一时静谧,只闻雨声沙沙。他忽然道:“今日朕收到南疆奏报,黑苗部首领再次上表,感念天朝恩德。使者回去后,将皇后赞誉有加,倒是意外促成了一桩好事。”
沈清漪心中微动,面上却只莞尔:“能对陛下朝政略有裨益,是臣妾的荣幸。南疆医术确有独到之处,臣妾近日翻阅医书,见其中一些调理之法,于安胎养生似有奇效,已抄录下来,准备请太医正过目,若无不妥,或可斟酌一试。”她主动将“南疆”之事引向对皇嗣有益的实务,光明正大,消弭任何可能再生嫌隙的苗头。
萧珩果然赞许:“你处处为皇嗣着想,甚好。太医正那边,朕明日便吩咐他全力配合。”
说话间,雨声渐歇。萧珩看了眼更漏,道:“时辰不早,安置吧。”
龙榻之上,萧珩习惯性地仰卧,却感觉身边的人翻来覆去,似乎难以入眠。他侧过身,低声问:“可是不适?”
沈清漪在黑暗中轻声回应:“扰陛下清梦了。许是今日雨气寒凉,孩儿有些闹腾,臣妾总觉得腹中隐隐有些异样,却也说不上是何感觉。”
萧珩闻言,沉默片刻,竟伸出手,再次覆上她的小腹。这一次,掌心停留的时间更长了些。他的动作有些笨拙,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专注。沈清漪配合地放松身体,引导着他的手掌轻轻按揉。
“这里吗?”他问,声音在夜里显得格外低沉。
“嗯…似乎好一些了。”沈清漪的声音带着些许困倦的鼻音。
萧珩不再说话,手掌却未曾离开,以一种保护者的姿态,轻轻揽着她。沈清漪背对着他,唇角在黑暗中微微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。她知他多疑,亦知他渴望寻常人家的温情。这一番“胎动”的小小插曲,半真半假,却比任何直白的表白或讨好,都更能拉近彼此的距离。
果然,自那夜后,萧珩留在坤宁宫过夜成了常例。他甚至会主动问起胎儿的状况,偶尔甚至会对着沈清漪的腹部说几句话,虽依旧带着天家威仪,却已显露出寻常父亲的雏形。沈清漪细心经营着这份日渐增长的亲密与依赖,坤宁宫俨然成了六宫之中最令人瞩目的权力与恩宠中心。
她深知,这份“实权”,源于腹中皇嗣,源于萧珩因消除疑虑而增长的信任,更源于她日益精进的、驾驭帝心的能力。脚下的路依旧布满荆棘,丽修容、敬昭容乃至惠妃都未曾真正歇止,太后的态度依旧微妙,前朝风云变幻莫测。但此刻,她已不再是那个仅能被动自保的沈清漪。她正在编织一张以坤宁宫为中心,逐渐笼罩后宫的权力之网,而萧珩的夜宿与信赖,便是这张网上最坚韧的丝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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