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最后一句，算是他对沈家此番表现的最高肯定。
沈清漪安静地听着，适时为他布菜、斟酒，灯光下的侧颜柔和静美。
听到他对父亲的肯定，她眼中闪过一丝光亮，却也只是微微颔首：“陛下励精图治，方有今日四海升平，人才辈出。父亲不过是恪尽臣子本分罢了。”
萧珩看着她面色不动，眼睛却亮晶晶地看着他的模样，心中一动，忽然又想起了殿试时那些年轻进士们充满朝气的脸庞，不由笑道：“说起来，今科探花郎，倒是生得一副好相貌，游街时，惹得不少闺阁女子掷果盈车。”
沈清漪执筷的手微微一顿，抬眸看他，见他眼中带着戏谑的笑意，知他并非疑心，而是酒后随口的调侃，便也放松下来，浅笑道：“陛下乃真龙天子，气度非凡，岂是凡俗学子可比？依臣妾所见，陛下不也是生得一副清俊面容，惹人心喜吗？”
萧珩闻言，朗声笑了起来，显然极为受用。他本就心情畅快，加之酒意上涌，看着灯下佳人如玉，眉眼间不禁染上了几分醺然与柔和。
他伸手，覆上她放在桌边的手，掌心滚烫。“清漪，有你在，朕很省心。”这话，他今夜说了第二次，却比之前更多了几分真切的情愫。
沈清漪没有抽回手，而是回握住他，感受着他掌心不同寻常的热度，知道他已有了几分醉意。她轻声唤来宫人，撤去残席，又亲自伺候他漱口净面。
萧珩确实有些醉了，他靠在榻上，看着沈清漪为他忙碌的身影，卸去了凤冠翟衣的她，动作轻柔，眉眼专注，就像寻常人家照顾醉酒丈夫的妻子。
他忽然伸手，揽住她的腰，将头靠在她身前，闭着眼，含糊低语：“别忙了……陪我说说话……”
他身上浓烈的酒气混合着龙涎香的气息扑面而来，沈清漪身体微微一僵，随即放松下来，轻轻拍着他的背，如同哄睡太子萧宸一般，声音柔得能滴出水来：“好，臣妾陪着陛下。”
殿内烛火摇曳，映照着相拥的身影。萧珩的呼吸逐渐平稳绵长，似乎就这样睡着了。
沈清漪低头，看着他卸下帝王威仪后略显疲惫安静的睡颜，目光复杂，有欣慰，有算计，或许，也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、真实的柔软。
这一夜，坤宁宫内没有过多的言语，没有炽热的告白，只有酒后的微醺，无声的陪伴，以及建立在共同利益、子嗣维系和日渐深厚的信任之上，一种更为牢固和复杂的帝后之情。
真情有，算计也有，沈清漪无声微笑：如此便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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