处理完兰妃之事，沈清漪揉了揉眉心。
萧珩身边的近侍太监李德全前来传口谕。
“皇上口谕，皇后昨夜辛劳，查明逆案，肃清宫闱，朕心甚慰。刘氏罪大恶极，着赐白绫，其宫中一应涉案人等，按律严惩，绝不姑息。相关宫禁管理疏漏，内廷司自查整改，呈报朕与皇后。另，赏皇后东海珍珠一斛，珊瑚树一对，以资嘉奖。”
“臣妾领旨，谢皇上恩典。”沈清漪躬身接旨。萧珩的处置干净利落，对刘氏毫不留情，对内廷司敲打整改，对她则是毫不吝啬的赏赐与肯定。这符合他一贯的作风。
李德全笑眯眯地又道：“皇上还说，晚膳时分会过来坤宁宫，与娘娘和太子殿下共用晚膳。”
“本宫知道了，有劳李公公。”
送走李德全，沈清漪看着那璀璨夺目的珍珠与珊瑚，神色平静。赏赐是荣宠，更是帝王对她此番处理的满意。但她也明白，经此一事，萧珩对后宫的掌控欲或许会更强，对她这个皇后的要求也会更高。
晚膳时分，萧珩如期而至。
他身着常服，神色比平日略显冷峻，显然刘氏之事也让他颇为震怒。但在踏入坤宁宫，看到被乳母抱着的、咿咿呀呀伸着小手要抱的太子萧宸时，他脸上的冰霜瞬间融化了不少。
“宸儿今日可乖？”萧珩从乳母手中接过儿子，熟练地抱在怀里，逗弄着。
太子萧宸已快满两岁，长得白白胖胖，眉眼间结合了父母的优点，灵动可爱。他似乎格外喜欢父皇，被萧珩抱着，便咯咯笑个不停，小手胡乱抓着萧珩衣襟上的龙纹。
沈清漪在一旁看着，唇边带着温婉的笑意：“宸儿今日很乖，午睡起来还跟着嬷嬷学认了两个字呢。”
“哦？朕的宸儿这般聪慧？”萧珩龙心大悦，抱着儿子坐下，对沈清漪道，“辛苦你了，将宸儿教养得这般好。”
“这是臣妾分内之事。”沈清漪为他布菜，语气柔和。
席间，两人默契地没有提及刘氏之事，只聊了些太子趣事和前朝一些无关紧要的见闻，气氛倒也温馨。萧珩对太子的疼爱显而易见，几乎是有求必应，一顿饭吃得其乐融融。
用完晚膳，乳母将有些困倦的太子抱去安歇。殿内只剩下帝后二人。
宫人奉上清茶后便悄然退下。
萧珩抿了口茶，这才看向沈清漪，目光深沉：“刘氏之事，皇后处理得极好。雷厉风行，未引起大的动荡。”
沈清漪微微垂眸：“臣妾分内之事，不敢居功。只是未能及早察觉其狼子野心，以致酿出秋狝风波，惊扰圣驾，是臣妾失职。”
萧珩摆了摆手：“百密一疏，在所难免。皇后不必过于自责。经此一事，宫禁管理需得再加强。朕已令内廷司彻底清查各宫人员，尤其是低等宫人与各处的联系，务必根除隐患。”
“皇上圣明。”沈清漪应道。她知道，这是一次大规模的清洗，势必会波及一些无辜，但为了整体的安稳，势在必行。这也是巩固宫权，清除异己的好时机。
“沈卿前日上了奏折，言及盐政改革已初见成效，江淮盐税较去年增收三成。”萧珩话锋一转，提到了前朝，“你父亲，是个能臣，亦是纯臣。”
沈清漪心中微动，知道这是萧珩在表达对沈家的满意与信任。她谦逊道：“父亲常教导臣妾与族人，食君之禄，担君之忧，恪尽职守，方为人臣本分。能为皇上分忧，是沈家的福气。”
萧珩看着她低眉顺目的样子，烛光下她的侧脸柔和而静美，与昨夜在冷宫那个果决凌厉的皇后判若两人。他心中不禁生出几分复杂之感，有欣赏，有依赖，或许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……怜惜？
他伸手，轻轻握住了沈清漪放在桌上的手。她的手微凉，指尖纤细。
“清漪，”他唤了她的名字，声音比平日柔和许多，“后宫之事，繁杂辛苦，朕心中有数。有你在，朕很省心。”
沈清漪抬起眼，对上他深邃的目光，心中掠过一丝涟漪，但很快便平静下来。她反手轻轻回握了一下，唇角漾开恰到好处的笑意：“能为皇上分忧，是臣妾的荣幸。”
她的回应得体而恭顺，带着皇后应有的端庄，却并无多少小女儿的情态。萧珩看着她清澈沉静的眼眸，那里面有关怀，有敬重，有聪慧，却似乎独独少了些他偶尔会在其他妃嫔眼中看到的、炽热的倾慕。
他不动声色地松开了手，端起茶盏，掩去眸中一闪而过的情绪。
“时辰不早了，皇后早些安置吧。”他站起身，“朕还有些奏折要批。”
“臣妾恭送皇上。”沈清漪起身相送。
望着萧珩离去的背影，沈清漪缓缓坐回榻上，指尖似乎还残留着他掌心的温度。省心……这是他对她最高的评价，也是她立足后宫最大的资本。至于其他，无论是情爱，还是那偶尔流露的复杂目光，于她而言，都是需要谨慎应对的变量，而非赖以生存的根本。
接下来的几日，后宫表面波澜不惊，暗地里却进行着一场无声的清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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