几天后，组织的某个训练基地走廊。
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并肩走着，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沉闷。
他们俩刚刚结束了关于“潘多拉”任务的冗长简报，身心都感到深深的疲惫，但更让他们心神不宁的是田纳西的现状。
“组织的上层开了个会……田纳西的研究所被卡慕接手了。”降谷零低声说，眉头紧锁，“虽然巴罗洛在会上帮他说话了，但Boss显然还是想制衡，他现在……等于被架空了。”
虽然他们并不想田纳西与组织有过多的牵扯，但是如今这样明晃晃的架空，更让他们担心田纳西的处境。
诸伏景光湛蓝的眼眸里盛满了担忧：“他的状态看起来也不太好，比之前更……游离。”
他回想起任务间隙瞥见的田纳西，更加的沉默，周身的气息仿佛与所有人都隔着一层看不见的屏障。
“朗姆认定医院爆炸案是他做的，这笔账肯定记下了，我担心……”降谷零的声音压得更低，“担心他会成为下一个目标……或者，他会因为压力而做出更极端的事情。”
他无法想象松田阵平双手染血的模样，即使那是在失去记忆、被组织操控的情况下。
诸伏景光轻轻叹了口气：“我们现在什么都做不了，连靠近他都会引起怀疑。”
这种无力感几乎令人窒息——他们能卧底潜入，能窃取情报，能完成任务，却无法保护近在咫尺的挚友。
“苏格兰，波本。”一个低沉的声音从旁边传来。
两人瞬间收敛外露的情绪，恢复成波本和苏格兰的冷漠模样。
莱伊靠着墙，似乎等了他们一会儿——他锐利的目光扫过两人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。
“聊什么呢？看起来心情沉重。”莱伊状似随意地问道，“还在想‘潘多拉’任务的事？还是……”他话锋微妙一顿，“在担心我们那位行踪成谜、刚回来就掀翻了朗姆餐桌的技术专家？”
波本冷笑一声，紫灰色的眼睛里满是讥讽：“担心他？莱伊，你什么时候这么有同事爱了？我倒是更担心朗姆先生会不会因为怒火攻心而提前退休。”
苏格兰则语气平和地接口：“任务已经结束，后续处理有琴酒和巴罗洛先生操心……我们只是有些疲惫而已。”他巧妙地将话题引开。
莱伊勾了勾嘴角，似乎并不相信这套说辞，但他也没有深究，只是意味深长地说：“是吗？我倒是听说，田纳西回来后就去了巴罗洛那里……然后，他离开时说了句很有意思的话。”
波本和苏格兰的心同时一提，但脸上依旧不动声色。
“他说——”莱伊模仿着一种平淡无奇的语调，“‘回去打扫卫生’。真是……独特的放松方式，不是吗？”
打扫卫生？
降谷零和诸伏景光交换了一个眼神，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同样的困惑和一丝隐隐的不安。
“或许他只是有洁癖。”波本最终冷淡地回应，绕过莱伊，“有闲心关心别人的卫生习惯，不如想想怎么完成下一个任务吧，莱伊。”
莱伊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，眼神深邃。他拿出手机，快速编辑了一条加密信息发送出去。
【目标已接触，反应正常，但确有疑虑。田纳西动向：“打扫卫生”，意图不明，将继续观察。——Rye】
信息发送的目的地，并非组织内部的任何号码。
*
而此刻，田纳西已经回到了他那间久未有人气、落满了灰尘的安全屋。他站在客厅中央，目光扫过积灰的家具和地面。
1046的声音在他脑中响起：【根据能量扫描，三个常规监听点和两个微型针孔摄像头仍在工作……需要我现在就屏蔽它们吗？】
“不急。”田纳西走到墙边，手指抹过桌面，留下一道清晰的痕迹。他看着指尖的灰尘，语气毫无波澜。
“先让它们看着。”
“清理垃圾……总要有个过程。”
窗外的夕阳透过肮脏的玻璃照进来，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。一场只有他自己和1046知道的“大扫除”，悄然拉开了序幕。而第一批需要被“清理”的，或许就是这些不断传递着信息的、“沾满灰尘”的窥探之眼。
*
安全屋内的空气凝滞而沉重，灰尘在夕阳斜照的光柱中缓慢浮动。
田纳西站在屋子中央，像一尊落满尘埃的雕塑。
“扫描完毕，”1046的声音冷静地汇报，“三个音频监听器，位置分别在客厅吊灯底座、卧室床头板背后、书房书架第二层左数第三本书内。两个针孔摄像头，一个正对门口，藏在门廊挂画的眼睛里，另一个在客厅空调出风口内侧，覆盖主要活动区域，均处于正常工作状态。”
田纳西的视线缓缓扫过1046提及的每一个位置，墨镜后的目光无人能窥见。
“需要现在执行屏蔽程序吗？”1046询问，“我可以制造持续性的低频噪音覆盖音频，并循环播放之前记录的静态画面给视频信号。”
它这段时间研究了很多的碎片功能，已经成长了，不再是之前只能聊天的吉祥物了。
“不用。”田纳西的声音低沉，在空旷的房间里几乎不带回音。
他走到墙边，那里靠着一根旧棒球棍——他掂量了一下，手感沉重。
然后，他毫无征兆地，猛地挥棒！
“哐当——哗啦——！”
客厅那盏颇具艺术感的吊灯应声而碎，玻璃和水晶碎片如雨点般砸落在地。底座扭曲变形，里面的监听器自然也成了一堆废铁。
巨大的声响通过尚未被破坏的监听器，清晰地传递到另一端。
“信号中断，”1046补充道，“对方失去了音频来源……但视频信号仍在传输。”
田纳西转身，棒球棍扛在肩上，走向卧室，他径直来到床头。
他没有费力去翻找，而是直接挥棍将整个床头板砸得裂开，里面的监听器零件稀里哗啦地掉了出来。
接着是书房——他精准地找到那本书，抽出，看也不看就将书和藏在里面的东西一起揉烂撕碎。
现在，只剩下两个摄像头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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