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多时,朱元璋便奉自家“妹子”的旨意,从奉天殿赶回了坤宁宫。
马皇后将早膳时小福贞委屈哭诉、提及有宫人挑拨离间的事情,简明扼要地说了一遍。
朱元璋听完,脸上并未立刻显出怒意,只是那双深邃的龙目之中,寒光一闪而逝。
并未多言,只是沉声吩咐随侍太监李公公:“摆驾,东宫!”
帝后銮驾并未声张,悄然而至东宫。
太子朱标刚处理完一些政务回到东宫,听闻父皇母后突然驾临,心中还有些意外和暗喜:
‘父皇母后今日怎有空一同前来?莫非是一刻也离不得儿臣?真是疼爱儿臣。’
连忙整理衣冠,准备出迎。
然而,朱元璋的銮驾并未在正殿停留,而是径直驶向了吕氏所居的偏殿。
吕氏早已得到消息,心中又是惶恐又是期待。
赶紧让人将尚在襁褓中的朱允炆从奶娘那里抱过来。
自己则在宫人的搀扶下,强撑着产后虚弱的身子,来到殿门口,对着驾临的帝后行以全礼,声音带着一丝刻意表现的柔弱:
“臣妾吕氏,恭请陛下圣安,皇后娘娘凤体康健。”
朱元璋面色沉静,看都未看跪在地上的吕氏和她身旁宫女抱着的婴儿,只是侧头对马皇后淡淡道:
“妹子,后宫之事,向来由你执掌,咱不管,你来处置。”
说完,径直越过跪地的众人,走入殿内,在上首坐下,仿佛只是个旁观者。
马皇后同样未开口让吕氏起身,
凤目微垂,扫了一眼跪伏于地的吕氏和她身旁的婴儿,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。
转头对随行宫人吩咐:“去,让红玉过来。”
吕氏跪在冰冷的地上,心中忐忑不安,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何事,为何帝后亲临却如此态度?
皇帝皇后未开口免礼,她也是不敢擅自起身,只能保持着跪姿,姿态放得极低。
身边一名贴身的心腹宫女见状,心疼主子,仗着几分胆色,大着胆子开口求情:
“陛下,娘娘开恩!吕娘娘刚刚生产完,身子虚弱,实在不能久跪,还请陛下、娘娘垂怜圣恩!”
马皇后目光倏地扫向那名宫女,语气不见喜怒,却自带一股凛然威势:
“哦?倒是个知道心疼主子的。但本宫与陛下问话,东宫何时轮得到你一个奴婢插嘴?来人,掌嘴四十,让她记住规矩!”
立刻有两名健壮的太监上前,不由分说地将那求情的宫女拖了下去,很快,殿外便传来了清脆而严厉的掌掴声和压抑的呜咽声。
吕氏跪在地上,身子微微一颤,头垂得更低,心中惊惧更甚。
此时,红玉快步走进殿内,向帝后行礼。
马皇后这才将目光重新投向吕氏,声音带着无形的压力:
“吕氏,你可知,今日为何本宫与陛下,亲至你这偏殿?”
吕氏以头触地,声音带着惶恐:“回禀娘娘,臣妾……臣妾不知!还请娘娘明示!”
“不知?”马皇后语气微扬,“今早,本宫亲耳听闻,你这东宫偏殿,竟有胆大包天的宫人,敢在江都郡主面前妄议是非,挑拨天家血脉亲情!”
“言说太子、太子妃有了英儿,便不疼福贞,更撺掇郡主以为弟弟日后也不会理她!此等诛心之言,吕娘娘,可曾听闻?!”
吕氏闻言,吓得魂飞魄散,连忙以头抢地,急声辩解:
“臣妾不敢!臣妾万万不知竟有此事!臣妾平日谨守本分,严束宫人,绝不敢有半分非分之想!”
“定是那起子贱婢自作主张,胡言乱语!还请陛下、娘娘明察!臣妾冤枉!”
“无妨,”马皇后语气淡漠,“既然你口称不敢,也不知。那就起来吧,一边候着。”
吕氏身边的宫女这才敢上前,颤巍巍地将她搀扶起来,站到一旁,低眉顺眼,不敢有丝毫逾矩。
此时,得到消息的常氏也匆匆赶来,一进殿便看到跪地受罚的宫女和脸色苍白的吕氏,以及面沉如水的帝后,心中一惊,连忙跪地请罪:
“儿臣管理东宫无方,致使东宫出此悖逆妄言之徒,惊扰父皇、母后圣驾,儿臣竟全无察觉,请父皇、母后降罪!”
马皇后看了她一眼,语气稍缓:“起来吧。此事与你无关,不全怪你。红玉,说说查到了什么情况。”
红玉上前一步,恭敬回禀:“回禀娘娘,经查,口出狂言、挑拨离间者,正是吕娘娘带入宫中的陪嫁丫鬟,名唤红秀。奴婢已将其拿下,听候娘娘发落。”
“带进来!”马皇后声音一冷,“本宫倒要亲眼看看,是生了几个胆子,敢在皇家内苑撒播此等恶毒之言!”
很快,两名太监押着一个面色惨白、浑身发抖的宫女进来,正是红秀。
一进殿便瘫软在地,涕泪横流,连连磕头求饶:
“陛下饶命!娘娘饶命!奴婢知错了!奴婢再也不敢胡说了!求陛下、娘娘开恩啊!”
马皇后让她自己讲述到底因何获罪,说了哪些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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