泉边的寒气浸透了衣袍,沧溟却感觉不到冷。他望着冰床上昏迷的赤霄,赤色烟雾中,她的眉头还皱着,像在做什么噩梦。他想伸手去碰,指尖却在半空中停住,微微颤抖——
该如何面对?那个总爱惹他生气、却又让他忍不住想护着的丫头,竟是他的妹妹。
霁渊阁的星斗阵突然乱了,月华淌得七零八落,像他此刻的心绪。沧溟僵在原地,第一次尝到了无措的滋味。
净灵泉的水声在阁内轻轻回荡,像谁在低声叹息。玄冥望着冰玉石床上的赤霄,乌金面具下的目光凝重:“灵佑当年耗尽灵力封了她的业火,才让她得以像常人般长大,无半分灵力也是因此。”他顿了顿,指尖在泉边划过,带起一串细碎的光,“只是幽冥泉的恶灵冲击太烈,封印裂了道缝,能不能彻底补上,不好说。”
青萝正用织萝术修补那道裂缝,翠绿的灵力线像蛛丝般缠绕在赤霄周身,与赤色业火相抵,发出“滋滋”的轻响。“这封印术是上古传下来的,靠生命献祭才能成,早就失传了。”她的声音带着疲惫,鬓角已沁出薄汗,“我暂且用织萝术缝上,定期补着,只要她不受强刺激、不强行催动灵力,应能撑些时日。”
三人皆沉默。这法子终究是权宜之计,像用茅草堵洪水,谁也不知道哪天会决堤。
玄冥转向沧溟,金杵在泉边轻轻一磕:“赤霄在这里有净灵泉护着,暂且无碍。你还是按原计划,去查噬魂咒的源头,摸清魔族和灵族的动向。”
“还有破晓。”青萝抬头,眼底带着期许,“当年灵佑让我在曲水组建破晓联盟,对抗灵族的压制,如今你也该接管了。”
沧溟微怔。他早听过破晓的名号,知道那是幽冥城暗中对抗灵族的势力,却从没想过竟是生母灵佑所创。
“你和赤霄失踪这半月,我已找理由将使团出发时间的推迟了五日。”玄冥道,“明日启程,你准备一下。”
沧溟的目光落在赤霄脸上,她的眉头还微微蹙着,像是在梦里也不安稳。银发散在冰玉石床上,与赤色业火交缠,看得他心头发紧。
“她在这里……安全吗?”他的声音很轻,带着不易察觉的犹豫。
“霁渊阁有九层结界,净灵泉的灵力能镇住业火,”玄冥道,“不会有事。”
青萝却更忧心他:“溟儿,你自己的身子……之前为救赤霄耗了大半灵力,又在幽冥泉受了震荡,这时候去曲水,怕是凶险。”
沧溟摇头,指尖拂过袖角的莲纹:“我已修养了几日,无碍。”他顿了顿,眼中闪过一丝决绝,“这次我暂封灵力,隐身随使团去。从小见过我真容的没几人,不用灵力,灵族未必能认出。”
“也好。”玄冥颔首,“你虽有圣子之名,却无实功,难以服众。这次若能查清噬魂咒,稳住破晓,正好立威。”
青萝起身,理了理衣襟:“我这就去曲水,先把散落的破晓首领聚起来。溟儿,姨在曲水等你。”
“放心吧,青姨。”沧溟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阁外,转身时,目光又落回赤霄身上。
玄冥也随之离去,阁内只剩净灵泉的轻响和赤霄平稳的呼吸。沧溟坐到冰玉石床边,伸手轻轻拂开她颊边的碎发,指尖触到她滚烫的皮肤——那是业火未散的余温。
幽冥泉的哀嚎仿佛还在耳边回响,那些尸山血海、灵族与幽冥族的厮杀,像烙印刻进了骨子里。他忽然懂了自己的使命,不只是为了幽冥城,更是为了护着眼前这个丫头,护着他们血脉里共有的羁绊。可这份羁绊,偏偏是兄妹之情,让他之前那些朦胧的心意,瞬间成了泡影。
他扯下自己三根银发,银发光滑如丝,带着他纯净的灵力。他小心地将银发织入赤霄的发间,像埋下三道无声的守护符。“若遇凶险,希望它能会你。”他低声说,像是在对自己承诺。
指尖抵在她的额间,淡蓝灵力缓缓注入。赤霄在混沌中轻颤了一下,意识像是被困在水晶瓶里,外面是熊熊烈火,火苗从裂缝钻进来,烧得她浑身发烫。忽然,三股灵光穿透火海,环绕在瓶身外——是沧溟的蓝、青萝的绿、玄冥的金。凉意漫进来,火焰渐渐熄灭,露出无边的尸骸,可转眼间,尸骸又被蓝光驱散,她看见沧溟坐在床边,正源源不断地向她输着灵力。
“够了……别浪费灵力……”她在心里喊,嗓子却像被堵住,发不出声。
沧溟似乎没听见,只是低声道:“霄,我要随使团去曲水一段时日。你在幽冥等我回来,好不好?”
“带上我啊!我也想去曲水!”赤霄急得想拍水晶瓶,可身体纹丝不动。
沧溟又望了她一眼,眼底的情绪复杂得像霁渊阁的星斗,有不舍,有担忧,还有一丝说不清的怅然。他起身,转身走出霁渊阁,月白的衣袍扫过门槛,带起一阵轻响。
“喂!沧溟!带上我啊!”赤霄在意识里大喊,可他的背影还是消失在阁外,只留净灵泉的水声,在空旷的阁内轻轻回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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