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而,赤霄似乎对他的讨好并不领情。她面无表情地拍开了赖胖子的手,然后指了指院子里的那些物资,质问道:“你们这是要干嘛?半夜三更的,搬这么多东西,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吗?”
赖胖子见她没发难,腰杆悄悄直了点,得意地挺了挺肚子:“小的现在是后勤队见习了!”他往马车上努了努嘴,“这不是要随使团去曲水历练嘛,正备着物资呢。听说那曲水城可比幽冥城繁华,遍地是灵币,还没这么大的风沙……一年就这一回机会,多少人抢着去呢!”
“使团?”赤霄心里一动,追问,“圣子也随使团去?”
赖胖子猛地瞪大眼,脑袋摇得像拨浪鼓:“没听说啊!出使名单早贴在布告栏了,没圣子的名儿啊!”他凑近了些,声音压得更低,“再说圣子出行哪回不是惊天动地的?真要去,全城早传遍了。”
赤霄皱起眉。昏沉中明明听见沧溟说要随使团走,总不能是听错了……难道是暗中随行?
赖胖子见她神色变幻,忽然挤眉弄眼地凑近:“你是说……圣子要暗中去?”
赤霄心里咯噔一下——若是秘密任务,定然不能声张。她赶紧摆手:“瞎猜什么,许是我听错了。”
“嘿嘿。”赖胖子搓着手笑,眼神里全是探究,“说起来,你最近是不是常住在霁渊阁?宫里都传呢,说你这是要成圣子妃了……”
“胡说八道什么!”赤霄的脸腾地红了,抬手就想敲他脑袋,却被远处的吆喝声打断。
“赖胖子!死哪去了?!”领队举着火把扫过来,火光在油布上晃出大片阴影,“赶紧干活!后勤队多少双眼睛盯着这位置,别给老子偷懒!”
“来了来了!”赖胖子吓得一哆嗦,赶紧给赤霄作揖,“霄丫头…哦不…霄妃娘娘,以前是小的不对,您大人有大量,回头在圣子面前多替小的美言几句……”说着就往火光里钻,跑出去几步又回头喊,“小的刚是尿急,不是偷懒!”
“懒人屎尿多!”领队骂了句,却也没再追究。
赤霄躲在麻袋后,听着赖胖子的动静,心里忽然冒出个主意。颜宴去了曲水,沧溟也往那边去,墨衍整天泡在司星署,留她一个人在幽冥城,岂不是要闷死?
她瞅着院里堆得像小山似的物资箱,眼睛一亮。趁没人注意,猫腰溜到最角落的黑箱子旁,箱子上还钉着块木牌:“活禽——曲水商队收”。她掀开盖子闻了闻,一股鸡粪味直冲鼻子,皱着眉犹豫了一瞬,还是矮身钻了进去。
刚缩好腿,就后悔了。箱子里挤着十几只肥鸡,见她进来,竟“咯咯”叫着往她身边挤,毛茸茸的脑袋蹭得她脖子发痒,臭味更是熏得她直皱眉。想换个箱子,可外面传来脚步声,有人推着箱子往马车上送,木轮碾过石子路,“轱辘轱辘”地动了起来。
“罢了罢了。”赤霄捏着鼻子,任由肥鸡在她腿上卧着,心里暗笑,“曲水城,小姑奶奶来了。”
后勤队的人检查物资时,只掀了掀箱盖扫了眼,见满箱活禽都好好的,便在清单上打了个勾。黑箱子被稳稳地装上船,随着船队缓缓驶离幽冥城的码头。
夜色里,船帆鼓起,载着满船物资和一个藏在鸡笼里的不速之客,朝着曲水城的方向航去。赤霄扒着箱缝往外看,幽冥城的灯火越来越远,她忽然觉得,这趟偷偷摸摸的旅程,说不定比待在霁渊阁有趣多了。
船行半月,赤霄把后勤仓库摸得比自家草屋还熟。白日缩在堆成山的粮草袋后,听着搬运兵卒的吆喝声打盹;夜里就溜出来,凭着在风蚀崖练出的轻功底子,神不知鬼不觉地摸进伙房,啃两个刚出炉的麦饼,再揣把腌菜——倒也没饿着。只是仓库里的霉味混着粮草的气息,总让她怀念霁渊阁净灵泉的清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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