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人穿过长长的甬道，穿过最后一道石门，眼前骤然开阔，是一座铺着黑石的大厅，四根盘龙柱撑着穹顶，柱上镶嵌的夜明珠散着冷光，正中央立着的个黑衣男子。他身量高大，玄色长袍上绣着暗金的沙纹，周身透着一股压人的沉肃。
“父亲大人，人带到了。”珍珠快步上前，敛去方才的急躁，屈膝行了个礼，只是眼底的警惕仍未散去。
男子缓缓转身，目光像淬了冰，先扫过沧溟挺直的脊背，又落在赤焰乱糟糟的发髻上，才开口道：“听说，你们来自幽冥城？”
沧溟立刻拱手，姿态恭谨却不卑微：“晚辈沧溟，这是舍弟赤焰，确是幽冥子民。”
“海市与幽冥隔了千里沙海，你们来这里做什么？”男子扫过他们，语气听不出情绪。
“我们本要前往无念城，不想途中遭遇了沙暴，被流沙卷入地下，醒来便在城外的断柱旁了。”沧溟说道。
“胡说！”珍珠猛地插话道：“最近三个月，这一带连风都没刮过，哪来的沙暴？”
“是真的！”赤焰往前凑了半步，急着辩解，“那沙暴来得突然，沙子像活的一样拽我们，还有座埋在地下的死城，全是枯骨……”
“越说越离谱！”珍珠跺脚，“我们海市在这存了几千年，从没听说过什么暗城！父亲，他们肯定是灵族派来的奸细，故意编谎话骗我们！”
“珍珠。”男子淡淡开口，声音不大，却让珍珠立刻闭了嘴，只敢气鼓鼓地瞪着赤焰。他重新看向沧溟，眼神更冷了几分：“海市与幽冥素无往来，我也只在无念城的城主宴上见过玄冥大祭司几面。且听闻幽冥与无念城素来不睦，你们为何要冒死穿越沙海去无念城？”
沧溟和赤焰对视一眼，这话戳中了要害，他们奉命寻种，本就秘密出行，一时竟不知如何作答。赤焰刚要开口编个理由，珍珠却突然指着沧溟，说道：“你说！别让他瞎扯！”
沧溟定了定神，拱手道：“幽冥地处地脉深处，水脉断绝，土地贫瘠，五谷断绝。玄冥祭司派我们兄弟去无念城，一是学习农耕之法，二是求借粮种，盼能让幽冥子民有条活路。”
赤焰看着沧溟，一脸惊讶：怎么就实话实说了？
男子闻言，眼底掠过一丝复杂的神色，缓缓道：“上古时，地水火风四脉相通，万物丰茂。自灵珠现世，四脉被切断，各地才失衡。你们幽冥有地脉却无水，即便得了粮种，没有水脉滋养，也种不出庄稼。”
赤焰急道：“可我们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！城主，您见多识广，可有什么法子？”
男子摇了摇头，语气带着几分怅然：“我能有什么法子？四脉断绝是天道，我不过是守着海市这方寸之地。我劝你们，还是回幽冥去吧，无念城未必会给你们粮种，即便给了，你们也走不出沙海，不过是白白丢了性命。”
“不行！”赤焰攥紧拳头，说道：“我们既领了祭司的命令，就不能空手回去。就算前路是刀山火海，也得闯一闯！”
男子盯着赤焰半晌，紧绷的嘴角竟微微松了些，道：“倒有几分幽冥人的硬气。既如此，你们先在府中养好伤。我会修书给玄冥祭司，告知你们途经海市的事，也让他放心。”
沧溟心中一松，忙拉着赤焰拱手：“多谢城主。”
赤焰也跟着作揖，偷偷抬眼瞄了眼男子，又飞快地瞥了眼一旁仍在赌气的珍珠，悄悄吐了吐舌头。
三人辞别海城主出来，珍珠走在前面，脚步故意放得快，不想跟赤焰多搭话。
赤焰紧追两步，凑到她身边，笑着晃了晃手腕：“珍珠姑娘，我们头回进这么气派的城，你就带我们逛逛呗？也好让我们见识见识海市的风光。”
珍珠没理他，反倒转头看向身后的沧溟，语气软了些：“沧溟公子可想出去走走？府里闷，城外的街市倒是热闹。”
“有劳姑娘费心了。”沧溟颔首，眼底带着浅淡的笑意。
赤焰立刻凑过来，喊冤：“哎哎哎，珍珠姑娘，我没招你没惹你吧？怎么对我哥和对我，简直是天上地下啊！……”
珍珠终于肯正眼瞧他，却又白了一眼：“看你油嘴滑舌，眼神里全是活络心思，定不是什么老实人。”
“这真是天大的冤枉！我这张脸哪点像坏人了？”赤焰夸张地捂住胸口，又凑到沧溟身边，扯着他袖子，委屈巴巴的说道：“哥，你快评评理！我怎么就不老实了？我可是幽冥城里出了名的‘热心小郎君’！”
沧溟被他逗得抿嘴笑，没说话。珍珠看着赤焰耍宝的样子，嘴角没忍住勾了勾，赶紧转头看向别处，掩饰住笑意。
三人刚走到前院，就听见“唰唰唰”的一阵剑响，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正在舞剑。他穿着短打，额角渗着汗，手里的青铜剑虽短，却舞得虎虎生风，剑风扫过沙枣枝，震得几颗干枣“哒哒”落在地上。
赤焰眼睛一亮，突然拍着手喊：“好剑法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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