慧慧的热情被浇了盆冷水，脸微微涨红，声音也小了点：“我…我平时自己瞎化着玩，没正经学过……但我可以学啊！我学东西很快的！”
“瞎化着玩可不行，”周雅雯直率地摆摆手，带着商人的务实，“我们这是要做专业服务的，辛老师要求高着呢。没基础从头学，太慢了，耽误事。你还是安心做销售吧，提成也不少拿。”
她转身就要去忙别的。
慧慧咬着嘴唇，满脸失落和不甘，眼眶都有些红了。这一幕恰好被来店里与周雅雯碰头的苏晚星看到。
“周姐，”苏晚星叫住她，目光落在慧慧身上，“这就是想报名的姑娘？”
“是啊，慧慧，销售还行，化妆零基础。”周雅雯耸耸肩，语气带着点“你看吧”的无奈。
苏晚星没有立刻表态，而是走到慧慧面前，温和地问：“慧慧是吧？为什么想转做化妆师？仅仅是觉得比卖衣服‘有意思’？”
慧慧没想到苏晚星会直接问她，对上那双沉静却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睛，她有些紧张，但更多的是抓住机会的急切：“我觉得……觉得能把人变得更漂亮，是件很有成就感的事！而且……而且我卖婚纱的时候，看到新娘子穿上那么美的衣服，要是妆容跟不上，总觉得差点意思！我想亲手帮她们把这份‘美’补全！”她的声音渐渐坚定起来，“我知道我没基础，但我能吃苦，学东西真的很快！您让我试试吧！”
苏晚星微微颔首，转向一脸不解的周雅雯：“周姐，让她试试吧。”
“啊？”周雅雯愕然，“晚江！她可真是张白纸啊！这得教到什么时候去？”
“白纸有白纸的好。”苏晚星语气平静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，“一张白纸，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坏习惯，反而更容易接受和塑造最规范、最专业的工作流程和习惯。”
她看着慧慧，也像是在对周雅雯解释：“比如，画眼妆前必须用小粉扑垫在顾客脸颊上，防止眼影粉掉下来弄脏精心打好的底妆——这个习惯，很多自诩有经验的化妆师都做不到位。再比如，化妆师工作时应该佩戴干净的薄口罩，这不仅是卫生要求，更避免了呼出的热气直接喷在顾客脸上影响妆效，同时也能给顾客一种专业、高端的心理感受。
这些细节，从一开始就植入正确的观念，比后期去纠正那些根深蒂固的陋习要容易得多，效果也更好。”
周雅雯听着苏晚星条理清晰的解释，尤其是“专业感”、“高端感”这些词精准地戳中了她的经营理念，脸上的疑虑渐渐散去，取而代之的是思索和认同。“啧，你这么一说……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！行吧，辛老师你看人准，你说了算！慧慧，还不快谢谢辛老师给你机会！”
慧慧喜出望外，连连鞠躬：“谢谢辛老师！谢谢周姐！我一定好好学！”
苏晚星点点头：“先跟着学基础，从清洁工具、认识产品开始。态度比天赋更重要。”
处理完招聘的小插曲，苏晚星并未停歇。打造一个专业且能控制成本的化妆团队，除了人，工具和耗材是基石。这个年代，国内专业彩妆品牌匮乏，高端线几乎被进口品牌垄断，价格昂贵，不适合大规模培训和使用。她必须找到性价比高、品质又过关的替代品。
接下来的日子，课余时间，苏晚星的身影频繁出现在云江市几家大型百货商店的化妆品柜台、批发市场，甚至是一些美术用品店。她像一个经验老道的猎手，目光锐利地扫过货架，手指捻过粉质，嗅闻膏体气味，在手背上试色晕染。
招聘启事反响寥寥，一周后只招到三人：干劲十足却零基础的冯慧慧，以及两位有些基础的学员。
“才三个！”周雅雯把名单拍在桌上，对着苏晚星（辛晚江）抱怨，“招正经技术工挤破头！招化妆师？都嫌‘不务正业’！要么怕收入不稳，要么觉得是伺候人！外面都说学化妆是‘胡闹’！”
苏晚星拿起名单，神色平静。1999年，专业化妆师在国内尤其非一线城市，还是新兴且未被广泛认可的职业。阻力在她意料之中。
“三个，够了。”苏晚星放下名单，语气沉稳，“第一期，先带好她们。根基打扎实，口碑做出来，后面自然有人来。饭要一口一口吃。”
周雅雯看她如此淡定，只能咽下话：“行吧，听你的辛老师！场地在二楼角落，光线还行。”
培训首日，苏晚星提前到达二楼临时“教室”，白衫卡其裤，长发利落挽起，不施粉黛却气场沉静专注。
三名学员陆续到来：冯慧慧最早，紧张兴奋，紧攥新笔记本；黄娜神情认真郑重；王美琳烫着小卷发，时髦些，进门扫视苏晚星年轻的脸和简陋教室，嘴角一撇，坐下后翘腿照镜子，小声嘀咕：“啧，看着还没我弟大，能教啥？”黄娜皱眉，冯慧慧不安。
苏晚星仿佛未闻，目光扫过三人：“大家好，我是辛晚江。化妆关乎审美、技巧、卫生，更关乎尊重与服务。第一课，从‘底妆’开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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