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的思绪,飘向了村子后面的那片连绵不绝的大山。
山里,才是真正的宝库。
第二天,天刚蒙蒙亮,沐添丁就找到了王秀兰。
“娘,我想进山一趟。”
王秀兰吓了一跳,想起昨天晚上的事,连忙摇头:“不行!太危险了!万一又碰到什么……”
“娘,你听我说完。”沐添丁打断她,“我不是去挖那些大东西。我记得小时候,你不是带我采过五味子吗?红红的,一串一串的。”
王秀兰一愣:“五味子?那东西酸得很,有啥用?”
“能入药。”沐添丁解释道,“我听人说,公社的卫生院就收这个。咱们采回来晾干,偷偷卖给卫生院,换点钱补贴家用。这东西山里多的是,咱们去采,别人也只会以为我们是采点野果给孩子解馋,不会有人注意的。”
这番话,说得王秀兰有些心动。
赵老四的事让她明白,家里不能没有钱,但钱的来路,一定不能太张扬。采草药,听起来确实是个不错的法子。
“就我们俩,采得了多少?”王秀兰还是有些犹豫。
“把杏花也叫上吧。”沐添丁早有打算,“她家也困难,人又勤快嘴又严,多个人多份力,也能让她家多份进项。”
杏花家日子过得也很清苦。听沐添丁这么一说,王秀兰彻底打消了顾虑。
“行!我去叫她!”
杏花很快就背着背篓来了,听说能换钱,二话不说就跟着上了山。
秋日的山林,层林尽染。五味子的藤蔓攀附在其他的树木上,一串串熟透了的红色浆果,在阳光下晶莹剔?,像红色的玛瑙。
“就是这个!快看,这儿一大片!”沐添丁兴奋地指着一棵缠满了藤蔓的柞树。
王秀兰和杏花眼睛都亮了。
三人立刻动手,摘的摘,捋的捋,很快,带来的三个大背篓就装得满满当当。红彤彤的五味子,看着就喜人。
下山的路上,杏花擦了把汗,乐呵呵地说:“添丁哥,这玩意儿真能换钱?要是能,咱们以后可有活干了!”
“能!”沐添丁答得斩钉截铁。
接下来的几天,他们把采回来的五味子摊在院子里的席子上晾晒。原本水灵的红果子,在秋日的阳光下慢慢失水,颜色变得暗红,散发出一股独特的药香。
等五味子彻底晾干,沐添丁装了满满一口袋,估摸着有二十来斤。
他跟家里打了声招呼,独自一人去了公社。
公社卫生院里,沐添丁七拐八绕,找到了在药房工作的远房表叔李卫。
李卫看到他,把他拉到没人的角落,压低了声音:“东西带来了?”
“带来了,表叔,都是上好的货。”沐添丁把布袋递过去。
李卫打开看了一眼,又捏了几颗闻了闻,满意地点点头:“不错,是干透了。最近上面查得严,你这事别跟任何人说。”
“我明白。”
李卫从抽屉里数出两张大团结,塞到沐添丁手里:“一斤一块钱,这是二十块。你先拿着,以后有货了再送来,但别太频繁。”
二十块!
沐添丁捏着那两张崭新的钞票,心头一阵火热。
这二十块,比之前卖人参得来的几百块,更让他感到踏实和安稳。因为它代表的不是一夜暴富的运气,而是一条可以持续走下去的生路。
他揣好钱,快步往家走。
回到家,他把钱拍在了王秀兰的手里。
“娘,二十块,卖了。”
王秀兰看着那两张大团结,手都有些抖了。她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,才敢相信这是真的。
前几天的担惊受怕,此刻都化作了巨大的惊喜和宽慰。
她抬起头,看着自己的儿子,眼眶微微泛红。
“好,好啊……”她喃喃道,“以后多采些草药,能补贴家用,这日子就有盼头了。”
屋子里的气氛再次变得轻松起来,甚至比上次穿新衣时更加踏实。
沐添丁看着母亲脸上重又舒展的笑容,心里一块大石落了地。
然而,就在这时,他脑海里突然闪过表叔李卫的警告:“最近上面查得严,卫生院的钱主任,最近老是打听谁在外面倒腾这些山货……”
一股莫名的寒意顺着脊背爬了上来。
他下意识地朝窗外望去。
只见村口的小路上,一个穿着蓝色干部服的陌生男人正慢悠悠地走过。那人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注视,停下脚步,朝着他家的方向看了一眼。
隔着一段距离,沐添丁看不清他的脸,只看到那人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点上,在缭绕的烟雾中,那道投向他家的视线,显得格外阴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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