踏上祭坛的瞬间,整个世界都消失了。
眼前刺目的光、鼻尖的血腥气、脚下石台的冰冷触感,都在刹那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抹去。
我像是被扔进了一个绝对的、纯粹的黑暗虚空,五感尽失,唯独听觉,被放大了千百倍。
首先涌入耳中的,是百年前那位镇国将军临终前的最后一声嘶吼。
那不是一句完整的话,只是一个破碎的音节,“杀——”,却带着金戈铁马的决绝,带着滚烫鲜血溅上冰冷城墙的炽热,穿透了百年的风霜,依旧在我耳边炸响。
紧接着,是三年前,那些被掳走的同袍们的声音。
他们被关在不见天日的囚牢里,用磨秃了的指甲在石壁上刻字,那“沙沙”的刮擦声,尖锐得像是在剐我的心。
我听见了,他们在刻“想家”。
声音很轻,却比将军的怒吼还要沉重。
然后,一切喧嚣都退去了,只剩下千里之外,我从未听过的、却无比熟悉的摇篮曲。
那是我娘在哄邻家的孩子入睡,歌声温柔得像月光,轻轻拂过我紧绷到快要断裂的神经。
就在这时,胸口传来一阵温热。
那枚从小佩戴的“乾坤玉佩”正在无声地融化,不是被外力摧毁,而是像冰雪消融于暖春,化作一道灼热的金线,毫不犹豫地钻进了我的心口。
一道明悟如闪电般劈入我的脑海——原来这所谓的传家宝,根本就是那传说中镇压国运的“命钟”的一块碎片。
唤醒它的唯一方法,不是灵力,不是法宝,而是以持有者的血肉与神魂为祭,献祭自我,才能唤醒这片土地最完整的道基。
我没有丝毫犹豫,猛地撕开上衣,露出精壮的胸膛和后背。
九枚铭愿钉早已备好,每一枚都刻着一条山川的名字。
我拿起第一枚,对准左胸龙脉的主脉节点,狠狠地钉了下去!
“噗嗤!”
血光迸溅。
一股难以言喻的剧痛瞬间传遍四肢百骸,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我的心脏,要将它捏爆。
祭坛中央那颗跳动不休的黑心,搏动得愈发剧烈,每一次跳动,都加剧着我的痛苦,试图用这纯粹的折磨吞噬我的神志,让我变成一个只知哀嚎的疯子。
“第一钉!”我咬碎了后槽牙,嘶吼出声。
韩九娘不知何时已立于我身后,她眼中没有泪,只有比寒铁更冷的决意。
她以特制的短刀划开掌心,任由守墓人一脉的精血流淌于地,迅速勾画出一个繁复而诡异的“逆安魂阵”。
阵法成型的刹那,她刀尖一转,猛地挑破舌尖,一口血雾喷在我的后心:“我替你记住痛!”
她的声音很轻,却像一柄重锤,将我濒临溃散的神志重新凝聚。
痛苦还在,但不再是我的全部。
骡子绕着祭坛疯狂奔跑起来,它那只断蹄每一次踏在地上,都发出沉闷的巨响,那节奏,竟与百年前将军遗言的回声分毫不差。
它不懂什么阵法,但它记得。
它用最原始的本能,踏着这片土地上死人最多的路径,踏着埋藏冤魂与仇恨最深的轨迹。
“第二钉!”剧痛再次袭来,黑心的跳动声几乎要震碎我的耳膜。
“第三钉!”我的视线开始模糊,耳边的摇篮曲变得断断续续。
“第八钉!”我半跪在地,浑身浴血,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烧般的痛。
韩九娘的逆安魂阵血光大盛,将大部分逸散的痛苦吸入阵中,她脸色煞白,身体摇摇欲坠,却依旧死死地盯着我。
只剩最后一枚了。
我颤抖着手,将它对准后心正中的节点。
只要钉下去,仪式就完成了。
我能感觉到,我的生命力正随着血液疯狂流失,黑心在狞笑,在期待我倒下的那一刻。
当第九枚钉子完全没入后背的瞬间,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,咆哮着扑向祭坛中央那颗巨大的黑心,张开双臂,像拥抱失散多年的亲人一样,将它死死抱住!
“滋啦——”
灼痛已经无法用言语形容,仿佛灵魂被扔进了炼狱岩浆,每一寸血肉都在尖叫着剥离、融化。
但我没有松手,反而抱得更紧。
我把脸贴在那丑陋、邪恶的搏动之上,用尽所有力气嘶吼:“你们偷不走家!抢不走根!你们连‘疼’都不敢让百姓记得,凭什么妄想当我们的主人!”
话音落下,那道融入我心口的金线骤然爆发,命钟残片从我胸膛破肉而出,带着我的心头血,精准无误地嵌入了黑心表面那道唯一的裂缝之中。
严丝合缝。
嗡——
一声微弱却悠远的钟鸣,从黑心内部响起。
钟鸣第一声,响彻北境。
千里冰封的原野上,肆虐了三月的大雪,骤然停止。
钟鸣第二声,沉入地底。
万里山河之下,早已沉睡枯寂的九州地脉,如同蛰伏的巨龙,猛地抽搐了一下。
钟鸣第三声,传遍人间。
全国各地,凡是家中有老人曾讲过“代脉传说”的地方,无论城市还是乡野,家家户户的灶台里,都凭空燃起一簇温暖的橘红色火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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