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山县城。
天边刚泛起鱼肚白,云山县城便被袅袅炊烟和锅碗瓢盆的细碎声响唤醒。
街道上陆陆续续出现人影。
然而,在城西的一个大院里,一声凄厉的哭嚎却撕裂了清晨的宁静。
“我的老天爷啊!这天杀的耗子!我的菜!我新买的宝贝菜啊!”王大妈的声音带着哭腔,颤抖地指着厨房角落的菜篮子。
王大妈本是满心欢喜,想着给家人做顿丰盛早餐,尤其是昨晚那让她回味无穷的西红柿和黄瓜。
可眼前哪里还有鲜嫩水灵的模样?
篮子里只剩下被啃得七零八落的残骸,鲜红的西红柿汁液混着绿色的黄瓜瓤,狼狈地淌在篮底。
一只肥硕的老鼠更是从墙角溜过。
这动静立刻惊动了全家。
老伴王叔,儿子儿媳,小孙子一股脑涌进狭小的厨房。
待看清篮子里的惨案现场,刚才还带着点起床气的众人,脸色“唰”地沉了下来,空气仿佛凝固了。
“呜呜呜……奶奶!我的西红柿!我的大黄瓜!我要吃!哇——!”小孙子反应最快,看着自己昨晚睡前还念念不忘的美味变成了这副模样,小嘴一瘪,眼泪决堤,死死拽着王大妈的衣角嚎啕大哭。
王叔蹲下身,捡起半截被啃得不成样子的黄瓜头,脸上肌肉抽动,憋了半天,终于忍不住瓮声瓮气地刺了一句:
“哼!昨晚上让你多炒点尝尝鲜,你非说贵,要留着慢慢吃!这下好了,全都给耗子当孝子了!这味儿,连耗子都知道是宝贝!”
这话像根针,狠狠扎在王大妈心尖上。
想起昨天那些蔬菜入口时那难以言喻的清甜、爽脆,那股子直冲天灵盖的鲜劲儿,仿佛全身毛孔都舒展开的满足感,再对比眼前这狼藉,王大妈感觉心口疼。
王大妈猛地直起腰,脸上泪痕未干,眼神狠狠剜向王叔,
“王大贵!你给我闭嘴!听着!!今天!就今天!你要是不能把这院子里的耗子精给我连窝端了,不然你往后都甭想再尝一口那‘仙菜’!”
而这清晨的悲剧,绝非王大妈一家独有。
相似的咒骂,哀叹和孩子的哭闹声,如同瘟疫般在云山县城的各个角落此起彼伏。
“造孽啊!刚切了半根黄瓜想尝尝鲜,一转眼就被那野猫叼跑了!”
“谁说不是呢!我家那点剩菜,连盘子都差点被耗子拱翻了!这味儿,也太勾魂了!”
“以后可咋整?这菜放哪儿才安全?冰箱?我看耗子都能把冰箱啃个洞!”
“快别提了,我家那小祖宗,从睁眼就闹着要吃西红柿,嗓子都哭哑了!这李尘的菜,真是要命的好吃,更要命的招祸啊!”
损失惨重的居民们,哪还有心思做早饭?
一个个挎上空瘪的菜篮子,攥紧了钞票,心急火燎地朝着李尘的幸福生鲜超市。
那架势,不像去买菜,倒像是去抢购什么稀世珍宝。
云山县一中,家属楼
与此同时,在相对清静的教师家属楼里,杨老师家正弥漫着另一种气氛。
“老婆!你昨晚买的菜还有剩吗?那黄瓜凉拌的,还有西红柿鸡蛋汤的味儿,简直绝了!早上我再去买点!”杨老师的老伴吸溜着鼻子,似乎还能闻到昨晚残留的香气,对着厨房里忙碌的背影喊道。
餐桌上,杨老师的儿子正狼吞虎咽地吃着刚炒好的普通青菜,闻言也抬起头,含糊不清地附和,
“妈,真的!你昨晚的厨艺简直神了!那菜,感觉就不一样,鲜甜得不像话!是不是偷学啥秘方了?”
杨老师端着最后一盘菜走出厨房,脸上却没有半分被夸奖的喜悦,反而笼罩着一层愁云。
她把盘子轻轻放在桌上,叹了口气:“好吃?那是因为菜好。那菜是从李尘店里买的。”
“李尘?”老伴愣了一下,随即恍然,“哦!就是去年咱们县那个考了快七百分的状元?啧,他家种的菜?难怪!这大学生就是不一样,种菜都比别人强!”
“何止是强?”儿子放下筷子,一脸感慨,
“妈,我记得当时清北招生办的人都追到学校来了吧?他那分数,闭着眼都能上啊!真是给咱们县争了大光!”
杨老师听着对李尘的高度评价,只觉得嘴里发苦。
心里难受,又无奈的解释道,
“什么大学生,现在的李尘,不是什么大学生了。他在县城开了个生鲜店,是个正儿八经的菜农。你们吃的,就是他卖的菜。”
“噗!咳咳咳……”儿子刚喝进嘴里的一口汤全喷了出来,呛得满脸通红,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,
“菜……菜农?妈!你开什么国际玩笑?李尘?卖菜?”
老伴也彻底愣住了,脸上的笑容僵住,好半晌才找回声音,
“菜农?这孩子是不是遇到什么过不去的坎儿了?咱们都是一个学校的,能帮衬就帮衬一把。这么好的苗子,不上大学,太可惜了!这简直是糟1蹋人才啊!”
杨老师看着丈夫眼中真切的惋惜和儿子脸上的震惊与不解,心里沉甸甸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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