过了正月十五，年才算真正过完。青山市的元宵节格外热闹，老街被各式各样的灯笼装点起来，宫灯、纱灯、走马灯，一盏挨一盏，从街头绵延到巷尾，夜幕降临时，灯光亮起，整条街都成了流光溢彩的世界。
杂货铺门口也挂起了苏沐妍亲手做的灯笼。是个兔子灯，竹架糊着半透明的红纸，里面点着小小的LED灯，开关一按，兔子的眼睛便亮起来，憨态可掬。
“这手艺，跟你大嫂有的一拼。”张大哥看着兔子灯，赞不绝口，“我年轻那会儿，元宵节也扎过灯笼，用的是蜡烛，走几步就得小心别烧着纸，哪像现在，又安全又好看。”
叶辰正在帮张大嫂搓元宵，糯米粉加水揉成雪白的面团，揪成小块，搓成圆圆的球，滚上一层干粉，整齐地摆在竹匾里。“今天得多做点，等会儿街坊邻居过来，都尝尝。”张大嫂一边搓一边说。
苏沐妍也凑过来帮忙，只是她搓的元宵总有些歪歪扭扭，不像叶辰搓的那样圆润。“看来搓元宵也是个技术活。”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。
“多练练就好了。”叶辰笑着说，拿起她搓的一个“椭圆”元宵，“这个像小兔子，正好配你的灯笼。”
苏沐妍被逗笑了，脸颊泛起红晕，手下的动作却认真了许多。
傍晚，老街的灯会正式开始。孩子们提着各式各样的灯笼，在人群里穿梭嬉闹，手里还拿着、糖画，笑声清脆。街边有猜灯谜的摊位，红纸条上写着谜语，挂在灯笼下面，吸引了不少人驻足。
“去猜几个？”苏沐妍拉着叶辰走到一个摊位前。
第一个灯谜是“小时穿黑衣，大时穿绿袍，水里过日子，岸上来睡觉”，打一动物。
“是青蛙。”叶辰几乎脱口而出。
摊主笑着递给他一个小奖品，是颗用红线串着的玻璃珠，晶莹剔透。
苏沐妍也猜中了一个，谜面是“有头无颈，有眼无眉，无脚能走，有翅难飞”，打一动物。她想了想，答道：“是鱼。”
拿到奖品，两人相视一笑，像孩子一样开心。
走到街心广场，那里搭了个戏台，正演着皮影戏，灯影里的人物举手投足，栩栩如生，唱的是《白蛇传》的“断桥”一段，唱腔婉转，引得不少人围观。
“以前只在书上见过皮影戏，没想到这么好看。”苏沐妍看得入神，“这影子里，好像藏着另一个世界。”
叶辰点头。他想起玄清观的“影术”，能以灵力凝聚光影，显化幻象，与这皮影戏倒有几分相似，只是一个用于术法，一个用于娱乐，却都蕴含着“以虚显实”的妙趣。
戏台旁有个卖花灯的老太太，竹篮里摆着些小巧的莲花灯，灯芯是小小的蜡烛。“买盏莲花灯吧，放河里，能祈福呢。”老太太笑着说。
叶辰买了两盏，递给苏沐妍一盏。“去河边放灯？”
“好啊。”
老街尽头的小河里，已经漂着不少莲花灯，烛光在水面上摇曳，映得河水一片暖黄。叶辰和苏沐妍蹲在河边，点燃蜡烛，将莲花灯轻轻放入水中。
“许个愿吧。”苏沐妍双手合十，闭上眼睛。
叶辰看着缓缓漂远的莲花灯，也在心里默念：愿人间烟火，岁岁平安。
两盏莲花灯在水面上并排漂着，像两颗跳动的星子，渐渐汇入灯的河流，朝着远方漂去。
回去的路上，灯笼的光晕在雪地上投下晃动的影子。苏沐妍忽然说：“其实灯笼的光，跟玄清观的烛火也很像，都能照亮眼前的路，也能让人心里踏实。”
“嗯。”叶辰看着她被灯光映红的脸颊，“以前在玄清观，总觉得道在经书里，在术法里，现在才明白，道也在这灯笼里，在这元宵里，在这热热闹闹的人间里。”
苏沐妍停下脚步，抬头看着他，眼睛里的光比灯笼还要亮：“那以后，我们每年都一起看灯会，一起放莲花灯，好不好？”
“好。”叶辰的声音很轻，却很坚定。
巷口的兔子灯还亮着，映着杂货铺的木门，温暖而祥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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