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河图」基地,英灵深度恢复舱。
裴旻盘膝坐在玉白色的能量矩阵中央,周身缭绕着淡青色的氤氲之气。
与阿里斯提德斯一战留下的伤势正在缓慢愈合,但他眉宇间仍带着一丝法则反噬带来的疲惫。
林凡站在舱外,透过光幕观察着数据。裴旻最后一剑虽未完全施展,但展现出的境界已远超预期。
他正准备进去探望,却忽然察觉到神州万象图内传来一阵奇特的波动——并非战斗的锐利,而是一种…恣意张扬的诗意。
他心念一动,意识再次沉入那浩瀚画卷。
依旧是那片云海翻腾的悟道之地。裴旻的虚影仍在青石上调息,但与之前不同,此刻的云海之畔,多了一道白衣胜雪的身影。
那人背对林凡,正仰头对着翻涌的云海,举着一个朱红色的酒葫芦畅饮。
烈酒顺着他的嘴角滑落,浸湿了胸前的衣襟,他却毫不在意。
饮罢,他随手将葫芦一抛,那葫芦竟自行悬浮于空。
他张开双臂,仿佛要拥抱整个天地,朗声长吟:
“君不见——”
“黄河之水天上来,奔流到海不复回!”
声若洪钟,带着一股睥睨天下的豪情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悲怆,震得周遭云气为之翻卷!
仅仅是这一句,林凡便已知道了来者的身份。
能有如此气象,如此诗才,又与裴旻相交莫逆者,除却那位青莲居士李太白,更有何人?
似乎是吟诵到了兴头上,李白并指如剑,以云为墨,以天为纸,就在这虚空之中笔走龙蛇!
一道道银钩铁画、恣意狂放的字迹随着他的指尖浮现,每一个字都仿佛蕴含着独特的道韵,与裴旻那纯粹凝练的剑意不同,李白的字里行间,是奔放的情感,是浪漫的想象,是对天地万物的热爱与叩问!
“人生得意须尽欢,莫使金樽空对月!”
“天生我材必有用,千金散尽还复来!”
诗句化作实质的音波与光影,在云海中激荡,竟引得裴旻周身那沉寂的剑意也产生了细微的共鸣,发出轻微的嗡鸣,仿佛久未逢知己的宝剑在匣中自吟。
裴旻缓缓睁开眼,看着好友这般狂放姿态,那古井无波的脸上,竟也露出了一丝极淡的、无奈又纵容的笑意。
“青莲,你还是这般吵闹。”裴旻的声音带着伤后的沙哑,却并无责怪之意。
李白闻声,长笑转身。但见他面容清俊,剑眉星目,虽已是中年,却依旧带着一股少年般的疏狂与不羁。
他腰间果然佩着一柄装饰华丽的长剑,但更引人注目的是他那双眼睛,明亮如星,仿佛倒映着盛唐的万千气象,此刻正带着促狭的笑意看向裴旻。
“裴十二!你这老儿,躲在此处清静,却不知外面为你这一战,已是沸反盈天!”
李白大步走到青石旁,毫不客气地坐下,拿起悬浮的酒葫芦又灌了一口,然后才像是刚看到林凡一般,挑眉笑道。
“哦?还有位小友在此?莫非便是当代的‘天命行者’?来来来,且饮一杯!莫要学裴旻这闷葫芦,无趣得紧!”
他手腕一抖,那酒葫芦竟自行飞向林凡。
林凡下意识接过,只觉入手沉甸甸,一股浓郁的酒香扑鼻而来,更奇异的是,这酒香中竟仿佛蕴含着某种启迪心智、激发灵感的微弱道韵。
“晚辈林凡,拜见青莲居士。”林凡持着酒葫芦,微微躬身,心中激动难以言表。
诗仙李白,这可是活生生的传奇!
其人气魄之豪迈,诗才之绝艳,堪称华夏文明中一颗最为璀璨浪漫的星辰。
“诶,俗礼免了!”李白摆手,兴致勃勃地打量着林凡,“方才感知到裴旻这老小子与人打了一场狠的,剑气冲霄,却又隐含生机…
快与我说说,对手是何等人物?竟能逼得你这‘剑圣’动用压箱底的本事,还弄了这一身伤回来?”
裴旻叹了口气,简单将阿里斯提德斯及其“公正之盾”的特性说了一遍。
李白听得眼中异彩连连,抚掌赞叹:“妙哉!以信念为盾,守护一方文明之精神!此等人物,虽为敌手,亦值得浮一大白!”
他自己又凭空摸出一个酒葫芦,仰头喝了一口,然后看向裴旻,戏谑道,“不过裴十二,你最后那未成之剑,可是差点把人家小姑娘给搭进去?这可不像你的风格。”
裴旻神色微黯:“法则之剑,失控难免。所幸…未酿大祸。”
他看了一眼林凡,“那女子…勇气可嘉。”
林凡连忙将埃列娜舍身救阿里斯提德斯,以及自己看到两人之间那非同一般的情愫简要说了。
李白听完,沉默了片刻,随即放声大笑,笑声在云海间回荡,带着看透世情的洒脱与一丝感慨:“好!好一个‘守护的便是您’!哈哈哈哈哈!
天地浩渺,文明争锋,到头来,最动人的,仍是这赤诚之心,这超越规则之情!此情此景,当入诗篇!”
他猛地站起身,再次并指,对着云海挥洒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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