石屋内的油灯,将杨帆和杨林兄弟二人的影子投在墙壁上,摇曳不定。窗外是浓得化不开的夜色,以及比夜色更沉重的、来自堡外的无形压力。光羽带回的消息,像一块块冰冷的石头,垒在杨帆的心头。
“……我们的人出不去,外面的消息进不来。黑云寨的游骑像跗骨之蛆,那些被悬赏吸引来的鬣狗在暗处窥伺。我们现在,就像是被人蒙住了眼睛,堵住了耳朵,只能在这堡里,等着不知道从哪个方向砍来的刀。”杨帆的声音低沉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。连续的征战、内部的压力、外部的封锁,让他身心俱疲,但眼神深处的火焰却从未熄灭。
杨林坐在他对面,身体依旧单薄,但眼神却比以往更加清亮和坚定。他轻轻咳嗽了一声,开口道:“哥,贾先生之前说过,知己知彼,百战不殆。我们如今对黑云寨的动向几乎一无所知,连自保都勉强,更遑论反击。我们需要眼睛,需要耳朵,需要能在黑夜里为我们看清前路的东西。”
“眼睛……耳朵……”杨帆喃喃自语,目光变得深邃起来,“周丕是拳头,霍去病(若存活)是尖刀,冯源是心脏,贾先生是头脑。我们还缺一样,隐藏在阴影里,替我们观察、倾听,并在必要时……悄然出击的利器。”
他看向杨林:“你之前研究阵法,对气机、痕迹颇为敏感。你觉得,该如何打造这把‘利器’?”
杨林沉吟片刻,道:“此机构,需绝对忠诚,直属于哥你一人。人员贵精不贵多,需心思缜密,耐得住寂寞,守得住秘密,更要……心狠手辣。他们需擅长潜伏、伪装、追踪、刺探,甚至……刑讯与暗杀。他们将是狼牙堡最锋利的匕首,也是最坚固的盾牌,但注定不能见光。”
不能见光。杨帆明白这四个字的分量。这意味着,这支力量将游走在道德与律法的边缘,执行最黑暗的任务,背负最沉重的罪孽,却可能永远得不到应有的荣誉。
“光羽。”杨帆几乎是立刻就确定了人选。那个沉默寡言,存在感极低,却总能在他最需要的时候带来关键信息,并且毫不犹豫执行最危险任务的年轻斥候。他就像他的代号一样,是光芒下的阴影,是无声的羽翼。
“传光羽。”杨帆对门口的卫兵吩咐道。
不多时,光羽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石屋内,如同融入夜色的幽灵。他左臂的伤似乎好了些,但脸色依旧苍白,眼神平静无波,仿佛外界的一切纷扰都与他无关。
“光羽,坐。”杨帆指了指旁边的木凳。
光羽默默坐下,腰背挺直,目光落在杨帆身上,等待指令。
“狼牙堡如今的情况,你都清楚。”杨帆开门见山,“我们成了瞎子,聋子。这样下去,迟早被韩当困死、玩死。我们需要一支力量,一支只在暗中活动的力量,替我们看清敌人,探听消息,必要时,清除隐患。”
光羽的眼神微微动了一下,依旧没有说话。
“我欲组建此机构,暂命名为‘夜枭’。”杨帆盯着光羽的眼睛,“取其夜间活动,目光锐利之意。它直属于我,独立于陷阵营和斥候营之外。你,可愿为我执掌此‘夜枭’,成为狼牙堡在暗夜中的眼睛?”
石屋内陷入了短暂的寂静。油灯爆开一个灯花,发出轻微的噼啪声。
光羽缓缓抬起头,那双平日里几乎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的眼睛里,此刻却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光芒。有惊愕,有凝重,也有一种被绝对信任所带来的、沉甸甸的责任感。他深知这个位置意味着什么——权力、危险、以及永恒的阴影。
他没有立刻回答,而是沉默了片刻,仿佛在权衡,又像是在做出某种重大的决定。最终,他站起身,单膝跪地,抱拳行礼,声音依旧平淡,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:
“光羽,领命。必不负堡主重托!”
没有慷慨激昂的誓言,只有这简单的一句承诺,却比任何话语都更有力量。
“好!”杨帆上前,亲手将他扶起,“人员由你亲自挑选,首要条件是忠诚与可靠。可从斥候营中遴选精锐,也可从最早跟随我们的流民中,寻找那些心思灵巧、背景干净、且不易引人注目者。宁缺毋滥!”
“是。”
“杨林会协助你。”杨帆看向弟弟,“他研读阵法,对气机、伪装、陷阱有所涉猎,可为‘夜枭’提供一些……特别的手段。”
杨林点了点头,对光羽道:“光羽兄,我这里有一篇粗浅的《隐气诀》,或许对潜伏有些帮助。还有一些利用常见材料制作简易迷烟、毒饵的方子,虽不入流,关键时刻或可保命。”
光羽眼中闪过一丝讶异,随即化为感激,对杨林抱拳致谢。他没想到,这位看似文弱的二公子,竟也涉足此等阴诡之道。
接下来的几天,狼牙堡表面依旧如常,周丕的怒吼声和士兵的操练声每日响起,冯源依旧为物资精打细算。但在暗地里,一场无声的筛选和组建正在进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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