书房的门被完全推开。
走廊的光线涌入，勾勒出顾琛高大挺拔的身影。他穿着深色的睡袍，领口微敞，黑发有些凌乱，显然是刚从睡梦中惊醒。然9而，他那双眼睛却锐利清醒得可怕，没有丝毫刚醒的朦胧，只有冰封般的寒意和洞悉一切的锐光。
他的目光越过空无一人的书房，精准地投向那排看似严丝合缝的书柜，更准确地说，是投向书柜后方那片幽暗的密室空间。
他没有立刻走过来，就那样站在门口，如同审视掉入陷阱的猎物，声音低沉，带着一丝刚从睡眠中剥离的沙哑，却比任何时候都更具压迫感：
“出来。”
密室内，沈清弦的心脏几乎要跳出喉咙。警报触发，顾琛现身，他无处可逃。握着母亲档案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关节泛白，冰冷的绝望沿着脊椎蔓延。
但他不能就这样认输。
电光火石间，他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。他迅速将那份关于苏婉的档案塞回文件柜原处，确保看不出被翻动的痕迹。然后，他深吸一口气，脸上强行堆砌起惊慌、恐惧和无措，甚至逼出了眼角生理性的泪光。
他主动触动了密室的开关。
书柜再次无声滑开。
沈清弦就站在密室的入口处，穿着单薄的深色睡衣，身形在控制台幽蓝的指示灯映照下显得格外瘦削。他脸色惨白如纸，嘴唇微微颤抖，眼睛里盛满了被当场抓获的惊恐和一种走投无路的绝望。
“顾…顾先生……”他的声音破碎不堪，带着哭腔，“我…我不是故意的…我…”
顾琛终于动了。
他迈开脚步，不疾不徐地走进书房，每一步都像踩在沈清弦紧绷的神经上。他没有开大灯，只有月光和屏幕的微光勾勒出他冷硬的轮廓。他走到沈清弦面前，停下，高大的身影几乎将沈清弦完全笼罩。
他没有看那些闪烁的屏幕，也没有看打开的文件柜，他的目光，自始至终都牢牢锁在沈清弦脸上。
“不是故意？”顾琛重复着这几个字，语调平直，没有任何起伏，却比任何责骂都更令人胆寒，“不是故意，就能找到并打开我的密室？不是故意，就能精准地破解两道安全锁？”
他的目光如同冰锥，一寸寸地解剖着沈清弦的伪装。“沈清弦，你告诉我，什么样的‘不是故意’，能做到这一点？”
沈清弦被他问得节节败退，身体无法控制地向后微仰，直到脊背抵住了冰冷的控制台边缘，退无可退。他摇着头，泪水终于滑落，不是演戏，而是高度紧张和恐惧下的真实反应。
“我…我做噩梦了…很害怕…睡不着…”他语无伦次地解释，试图抓住最后一根稻草，“就想找本书看看…然后…然后不小心碰到了什么地方…门就开了…我…我只是好奇…”
这个借口拙劣得连他自己都不信。
顾琛笑了。
那是一个极其冰冷、没有丝毫暖意的笑容，充满了嘲讽和了然。“好奇？”他俯下身，逼近沈清弦，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。
雪松的冷冽气息混合着一丝危险的压迫感，将沈清弦紧紧包裹。
“是对书房好奇，还是对密室好奇？”顾琛的声音压得更低，几乎是在他耳边呢喃，带着致命的危险性，“或者…是对那份关于你母亲苏婉的档案，感到好奇？”
他终于摊牌了！
沈清弦的瞳孔骤然收缩，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。他知道了！他不仅知道自己进来了，甚至知道自己看了什么！
是了，这密室的一切，恐怕都在他的实时监控之下！自己刚才翻阅档案的动作，在他眼里，恐怕如同现场直播！
巨大的恐惧和一种被彻底玩弄于股掌之上的无力感，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。他所有的算计，所有的伪装，在绝对的力量和洞察面前，都显得如此可笑。
他看着近在咫尺的顾琛，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里，没有任何人类的情感，只有猎人锁定猎物后的冰冷和掌控。
完了……
这一次，他是真的完了。
沈清弦闭上眼，等待着最终的审判。或许是暴怒，或许是直接将他赶出顾家，甚至……更糟。
然而，预想中的雷霆之怒并没有降临。
顾琛只是伸出手，冰冷的指尖，轻轻拂过沈清弦被泪水浸湿的脸颊。那动作，不带任何情欲，更像是在检查一件物品的质地。
沈清弦被这触碰激得浑身一颤，猛地睁开眼，对上顾琛近在咫尺的目光。
那目光里，有审视，有探究，有冰冷的怒意，但似乎……还有一丝极其复杂的，他看不懂的东西。
“害怕吗？”顾琛问，指腹摩挲着他眼下的泪痕。
沈清弦说不出话，只能僵硬地点头。
“记住这种感觉。”顾琛的声音低沉而缓，每一个字都敲打在沈清弦的心上，“这就是越界的代价。”
说完，他直起身，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。那迫人的压力骤然减轻，沈清弦却觉得更加寒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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