马来西亚研究员赵伟民被灭口的消息，像一块巨石投入看似平静的湖面，在顾宅深处激起了汹涌的暗流。短暂的脆弱同盟，在结成之初便感受到了刺骨的寒意。
顾琛的书房再次成为临时的指挥中心，但这一次，沈清弦被允许留在了这里。他坐在角落的沙发上，看着顾琛和周岭面色凝重地处理着后续。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紧绷的、山雨欲来的气息。
“清理得非常专业，没留下任何指向性证据。”周岭的声音带着挫败，“对方显然是老手，而且对我们的行动有所预料。”
顾琛站在巨大的电子地图前，上面标记着赵伟民最后出现的位置，此刻那个光点已经黯淡下去。他的侧脸在屏幕冷光的映照下，如同冰雕。
“预料？”顾琛的声音没有起伏，却带着一种冰冷的锐利，“不是预料，是警告。警告我们，也在警告所有可能开口的人。”
他的目光转向沈清弦，那眼神明确地传达着一个信息——看，这就是你要追寻的真相所伴随的危险。
沈清弦的心沉了沉，但并未被吓退。对手的狠辣反而激起了他更强的斗志。他握紧了手中顾琛给他的那个平板，里面存储着关于“灵风计划”的初步资料。
“我们需要更快。”沈清弦开口，声音在寂静的书房里显得清晰而冷静，“在他们清除掉所有线索之前。”
顾琛看着他，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。“你有什么想法？”
“赵伟民被灭口，说明他掌握的信息足以威胁到某些人。”沈清弦站起身，走到地图前，目光锐利地扫过那些错综复杂的线条，“我们之前的调查方向可能过于集中在核心研究人员上。或许……我们可以从外围入手，比如，当年那些‘意外’离职或失踪的辅助人员，护士、药剂师、档案管理员……他们可能知道的不多，但留下的痕迹，或许更不容易被完全抹除。”
这是他深思熟虑后的方向。K之前提到过张月芳护士长，她就是辅助人员。核心研究员目标太大，容易被盯上，而这些看似边缘的人物，反而可能成为突破口。
顾琛与周岭对视一眼，周岭眼中露出一丝思索。
“有道理。”顾琛微微颔首，对周岭下令，“调整方向，重点排查当年所有与‘灵风计划’有间接关联的非核心医护人员，特别是那些在计划中止前后‘主动’离职或失去联系的人。动用所有能动用的资源，但要绝对隐秘。”
“是，顾总！”周岭领命，立刻转身去安排。
书房里再次剩下顾琛和沈清弦两人。
“你比我想象的更能适应这种‘风雨’。”顾琛走到酒柜旁，却没有倒酒，只是摩挲着冰冷的玻璃杯壁。
沈清弦没有回答。他不是适应，他是别无选择。母亲的冤屈如同烙印刻在灵魂深处，驱动着他前行。
他低头操作着平板，再次调出那份绝密报告，试图从那些零碎的线索中找出被忽略的细节。他的手指快速滑动，目光专注，完全沉浸在了数据的海洋中。
顾琛看着他专注的侧影，灯光在他纤长的睫毛下投下淡淡的阴影，那副清秀无害的皮囊下，隐藏着的坚韧和锐利，让他第一次产生了某种难以言喻的……探究欲。
时间在寂静中流逝。
突然，沈清弦滑动屏幕的手指猛地顿住！他的目光死死锁在报告附录里的一份极其简略的、当年和睦康复中心部分离职人员名单上。
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，他看到了一个几乎要被忽略的名字——张月芳！名字后面跟着一个极其模糊的备注：【失联，疑投靠境外亲属？】
K之前查到的信息是张月芳“凭空消失”，而顾琛这份内部名单的备注，却指向了“境外亲属”！
这细微的差别，可能意味着完全不同的调查方向！
他的呼吸骤然急促起来。难道顾琛早就知道张月芳可能去了国外？那他为什么没有深入追查？是觉得线索不可靠，还是……有意忽略？
他下意识地抬头，想看向顾琛，却猛地撞进了一双深邃的、正静静注视着他的眼眸里。
顾琛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他不远处，正若有所思地看着他，仿佛已经观察了他很久。
沈清弦心中警铃大作，迅速收敛了所有外露的情绪，将平板屏幕锁上，脸上恢复了一贯的温顺和些许不安。“我……我只是看看有没有遗漏的细节。”
顾琛没有戳破他，只是淡淡地说：“看出什么了？”
沈清弦犹豫了一下，决定暂时不透露张月芳的事情。这条线索太关键，他需要先自己核实，不能完全依赖顾琛。
“暂时还没有。”他低下头，掩饰住眼中的波澜。
顾琛深深地看了他一眼，没有追问，只是转身走向办公桌。“很晚了，先去休息吧。有消息周岭会通知我们。”
沈清弦如蒙大赦，立刻起身：“好的，顾先生。”
他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书房。回到自己的房间，反锁上门，他立刻拿出特制手机联系K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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