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琛那句“谁赞成？谁反对？”如同冰冷的巨石投入死水，在寂静的环形会议室里激起无声却剧烈的涟漪。
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，在他身上镀上一层锐利的金边，他站在那里，不再是那个需要隐忍、需要在暗处布局的复仇者，而是手握权柄与证据、即将完成清算的审判者。
死寂持续了大约十秒，但这十秒对于在场的每一位董事来说，都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。
顾鸿煊瘫坐在椅子上，面如死灰，眼神涣散，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，口中兀自喃喃着“完了”。他苦心经营、甚至不惜践踏人性底线所维护的权力堡垒，在亲生儿子携着雷霆之怒与铁证如山的指控下，轰然坍塌。
终于，一位向来保持中立、资历极老的董事缓缓举起了手，声音低沉却清晰：“我赞成。”
如同推倒了第一块多米诺骨牌。
“我赞成。”
“附议。”
“赞成。”
……
陆陆续续，除了少数几个与顾鸿煊捆绑过深、脸色惨白如丧考妣的董事外，超过三分之二的董事举起了手。利益面前，人心向背瞬间分明。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，去保一个身负反人类罪行、已然失势的前任董事长。
“决议通过。”顾琛的声音没有任何情绪波动，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。他看向面如土色的顾鸿煊，以及那几名死忠，“周岭。”
一直守在门外的周岭立刻带着几名身着黑色西装、气息冷峻的安保人员走了进来。
“请顾鸿煊先生，及这几位董事，暂时‘休息’，配合后续调查。”顾琛的语气平淡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制意味。
顾鸿煊猛地抬起头，浑浊的眼睛里爆发出最后的不甘和怨毒，他死死盯着顾琛，嘶吼道：“顾琛！你这个逆子！你会遭报应的！顾氏在你手里只会走向灭亡！”
顾琛连眼皮都未曾动一下，只是冷漠地挥了挥手。
安保人员上前，毫不客气地将瘫软的顾鸿煊和那几名面无人色的董事“请”出了会议室。昔日叱咤风云的董事长，此刻如同丧家之犬，背影狼狈而凄凉。
会议室的大门再次合拢，隔绝了外面的纷扰，也象征着一个时代的终结。
剩下的董事们面面相觑，气氛依旧凝重，但更多的是劫后余生的庆幸和面对新主宰的忐忑。他们看着站在会议桌尽头那个年轻却气场强大的新任掌权者，心中各自盘算着未来的道路。
“各位，”顾琛重新坐下，目光平静地扫过在场众人，那目光不再充满杀意，却带着更深的、掌控一切的威压，“集团经历此番动荡，亟需稳定。我希望各位能摒弃前嫌，与我一同，让顾氏回归正轨，清除积弊，迈向新的阶段。”
他没有疾言厉色，但话语中的分量，每个人都感受得到。这是警告，也是给予合作者的承诺。
“谨遵顾总吩咐。”几位机灵的董事立刻表态。
顾琛微微颔首，不再多言，开始有条不紊地安排接下来的紧急事务，包括稳定股价、应对舆论、安抚核心合作伙伴等等。他思维清晰，决策果断，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父子反目、权力更迭并未对他造成任何影响。
沈清弦一直安静地站在他身侧，看着他如何在这权力的废墟上，迅速而稳健地重建秩序。他心中感慨万千，既有大仇得报的快意，也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。顾琛的冷酷和高效，让他敬畏，也让他更加清楚地认识到，自己想要真正掌握命运，还需要变得更加强大。
董事会在一片微妙的气氛中结束。董事们纷纷起身，向顾琛恭敬示意后，匆匆离去，他们需要时间去消化这惊天巨变，并调整自己的策略。
偌大的会议室，很快只剩下顾琛和沈清弦两人，以及默默收拾文件的周岭。
阳光偏移，将两人的影子拉长，交织在一起。
顾琛靠在椅背上，闭上眼，轻轻揉着眉心。直到此刻，那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松懈，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爬上他的眉宇。这场胜利，是以彻底斩断血缘、手刃生父为代价的，其中的沉重，外人难以体会。
沈清弦看着他那棱角分明的侧脸在光影中显得有些脆弱，犹豫了一下，还是轻声开口：“你……还好吗？”
顾琛睁开眼，看向他，眼中的冰寒融化了些许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、难以解读的情绪。“我很好。”他顿了顿，目光落在沈清弦依旧紧握着那个硬盘的手上，“谢谢你。”
这一声谢谢，含义复杂。既是谢他保管证据，也是谢他在董事会上的支持，或许，还有谢他在边境枪林弹雨中的冷静，以及……谢他此刻这句简单的问候。
沈清弦摇了摇头：“这是我应该做的。”
就在这时，周岭拿着一个平板电脑，面色凝重地快步走来。
“顾总，刚收到的消息。”他将平板递给顾琛，“沈氏集团那边，有异动。”
顾琛和沈清弦的目光瞬间一凝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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