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间，仿佛被林冰的眼神冻住了。
空气里弥漫着燕窝的甜香、高级菜肴的余味，以及一种名为“死亡”的气息。
徐小默感觉自己像被三道高强度聚光灯同时打在身上，每一道都能把他烧成灰烬。
他僵硬地坐在椅子上，屁股底下仿佛不是柔软的真皮座椅，而是烧红的烙铁。
柳婉仿佛完全没有感受到这诡异的气氛，或者说，她感受到了，但选择了无视。
她笑吟吟地将保温壶又往徐小默面前推了推，声音柔得能掐出水：“小默，快尝尝呀，婉姨炖了好久呢。”
“你看你，脸色还是不太好，得多补补。”
那声“婉姨”叫得又亲又自然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亲昵。
苏瑾扶了扶金丝眼镜，镜片后的目光在柳婉和那个保温壶之间扫了一个来回，嘴角重新挂上那抹温柔的却让徐小默头皮发麻的微笑：“这位……婉姨？真是有心了。”
“不过小默刚吃完正餐，马上又吃这么滋补的甜品，怕是肠胃会受不了。”
“老公，你说是不是？”她看向徐小默，眼神温柔，却带着无形的压力。
“啊……对……对……苏教授说得对，有点饱了……”
徐小默像抓到救命稻草，连忙点头，差点把脖子点断。
柳婉轻轻“哎呀”一声，似嗔非嗔地看了徐小默一眼：“一顿饭哪有婉姨的心意重要？”
“少吃一点嘛，尝尝味道也好。”
“不然婉姨可是会伤心的哦？”
她微微蹙起眉头，露出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，我见犹怜。
徐小默头皮又是一炸。
这……这怎么接？！
林冰终于有了动作。
她放下一直环抱的手臂，身体微微前倾，指尖在光滑的桌面上轻轻敲了敲，发出清脆的嗒嗒声，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。
她的目光甚至没有看柳婉，而是直接落在徐小默身上，声音平稳，却带着终极裁决般的冰冷力量：“徐小默，介绍一下。”
不是疑问句，是命令句。
简单五个字，像五颗冰子弹，精准地命中徐小默的脑门。
来了！终极审判还是来了！
徐小默感觉喉咙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，他艰难地吞咽了一下，目光在三位阿姨（？）脸上飞快地扫过。
苏瑾依旧温柔地看着他，但眼神深处有探究。
林冰面若冰霜，等待他的回答。
柳婉笑容温婉，眼底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。
他张了张嘴，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：“这位……这位是柳婉……柳女士……是……是我的一位……长辈……”
他实在想不出更好的词了，“婉姨，这位是苏瑾苏教授，这位是林冰林总……”
“长辈？”
柳婉似乎对这个称呼不太满意，轻轻哼了一声，但也没反驳，转而对着苏瑾和林冰露出更加得体大方的笑容，“原来是苏教授和林总，久仰大名。”
“我是柳婉，和小默家是世交，看他一个人在这边，平时就多关照了一些。”
“没想到二位今天也在，真是幸会。”
这话说得滴水不漏，既点明了和徐小默关系亲近（世交+关照），又把自己放在了“长辈”和“关照者”的位置上，隐隐压了苏瑾和林冰一头，毕竟那两位看起来和徐小默更像是……平辈？
苏瑾微笑着点头：“柳女士太客气了。”
“小默有您这样的长辈关照，是他的福气。”她特意加重了“长辈”二字。
林冰则只是微微颔首，连假笑都欠奉，直接对徐小默说：“既然吃完了，就走吧。公司还有事。”
她说着就站起身，拿起手包，一副立刻就要离开的架势。
“啊？哦……好……”
徐小默如蒙大赦，也赶紧跟着站起来，差点带倒椅子。
“这就走了吗？”
柳婉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遗憾，拿起保温壶塞到徐小默手里，“那这个拿着，晚上饿了当宵夜。”
“婉姨改天再约你哦。”
她的手指似乎无意地轻轻划过徐小默的手背，带来一阵微妙的触感。
徐小默像接炸弹一样接过来，头皮发麻，感觉林冰的眼神都快把他手背盯穿了。
苏瑾也站起身，很自然地挽住徐小默的另一只胳膊，语气温柔：“走吧，老公。”
“正好我也要回学校拿份资料，顺路送你回去。”
她对着柳婉礼貌点头，“柳女士，我们先失陪了。”
徐小默一手提着保温壶，一手被苏瑾挽着，旁边是气场全开准备离开的林冰，面前是笑容温婉目送他们的柳婉。
他感觉自己像个被无形线拉扯的木偶，灵魂已经出窍了一半。
三人几乎是以一种诡异的阵型走出了包厢，留下柳婉独自站在原地，脸上的笑容慢慢淡去，眼神里多了一丝玩味和志在必得。
电梯里。
空间狭小，气氛更尴尬了。
徐小默站在中间，左手边是挽着他胳膊、笑容温柔但手指掐得他有点疼的苏瑾，右手边是双手环抱、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寒气的林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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