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几个回合下来,顾北哲的额头已经沁出了汗珠,眼神也开始发飘,他能想到的带“酒”的诗词差不多都说完了。
可林雨潇却像有吐不完的句子,从李白、杜甫到苏轼、辛弃疾,连不太常见的范仲淹《苏幕遮》里“酒入愁肠,化作相思泪”都能背出来。
“该、该你了,顾老师。”李会计笑着说,眼里满是看热闹的意思。
顾北哲撑着桌子站起身,手指着酒杯,嘴巴张了半天,却没说出一句诗。
他脑子里嗡嗡响,之前背过的诗词全混在了一起,只记得“酒”字,却想不起完整的句子和作者。
“顾老师?”
林雨潇看着他,语气里没了之前的客气,“要是想不起来,就得喝一小杯白酒了。”
顾北哲的脸涨成了猪肝色,他抓起桌上的白酒杯,咕咚一口灌了下去。辛辣的酒液烧得他喉咙发疼,可他还是硬撑着:“我、我再想想……有了!白居易的《琵琶行》,‘春江花朝秋月夜,往往取酒还独倾’。”
“晏殊的《浣溪沙》,‘一曲新词酒一杯,去年天气旧亭台’。”林雨潇接得毫不费力,甚至还轻声解释了一句,“这首词里的‘酒’,藏着时光易逝的感慨,很适合今天这样的日子品一品。”
顾北哲再也撑不住了。他刚想再说一句,胃里却翻江倒海,一股酸水涌到了喉咙口。他捂着嘴,踉跄着站起来,没走两步,就“哇”的一声吐在了桌子底下。
满桌人都愣住了,随即有人憋不住笑出了声。
李会计赶紧递过纸巾,王校长皱着眉让人把顾北哲扶到旁边的长椅上。
顾北哲吐得昏天黑地,头发乱了,衬衫上也沾了污物,哪里还有半点之前的斯文模样。
林雨潇看着他的样子,轻轻叹了口气,递过去一杯温水:“顾老师,喝点水簌簌口吧。诗词只是消遣,没必要这么较真。”
顾北哲接过水杯,手都在抖,他不敢看周围人的眼神,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,像是被人扇了几巴掌。
这场酒局闹了这么一出,后面的宴席也没了之前的热闹。
散场时,村干部和老师们都在小声议论,有人说顾北哲“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”,有人说林雨潇“看着文静,没想到这么厉害”。
这些话像针一样扎在顾北哲心上,他低着头,被人扶着走出食堂,连跟人道别都没敢。
第二天,顾北哲没去学校。公社里的老师和大队的干部都知道了教师节宴上的事,大家茶余饭后说起,都忍不住笑。
有人还编了句顺口溜:“顾老师,爱逞能,诗词酒局输得凶,吐完满地脸通红。”
顾北哲在家躲了三天,再去学校时,感觉所有人看他的眼神都带着笑意。学生们也私下议论,说他们的语文老师背诗词输给了补课的林老师,还喝吐了。
顾北哲在课堂上再也不敢随便卖弄诗词,讲课也没了之前的底气,连头都抬得少了。
而林雨潇依旧像往常一样,每天放学后去补课,只是偶尔会在讲题间隙,跟孩子们说几句诗词,告诉他们“读诗词不是为了跟人比输赢,是为了在心里装下更多美好的东西”。
又过了半个月,大队里办秋收动员会,顾北哲也去了。他看到林雨潇正在跟几个老农说怎么计算收成,说话实在,没一句虚的。
他忽然想起教师节宴上自己的样子,脸又红了。
他走上前,犹豫了半天,才低声说:“雨潇同志,之前是我不对,不该跟你较劲。”
林雨潇转过头,笑着摇了摇头:“顾老师,过去的事就别提了。咱们当老师的,把孩子教好才是正事,你说对吗?”
顾北哲点点头,心里却暗藏杀机。只是从那以后,他再也没在人前卖弄过诗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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