信封是熟悉的牛皮纸,上面是母亲苏清沅清秀的字迹。
林雨潇抖着手撕开信封,信纸刚展开,“雨潇吾儿”四个字就撞进眼里,他的眼泪又一次涌了上来。
“……你父亲靖庭已正式摘帽,组织上查清了所有问题,恢复了原职,近日已重返国务院做领导工作。你的情况,父亲已向相关部门反映,上级十分重视,很快便会有人核查,料想不日便可平反……家中一切安好,勿念,静候佳音。”
短短几行字,林雨潇看了一遍又一遍,直到信纸被泪水打湿,字迹变得模糊。
他攥着信纸,对着北京的方向,深深鞠了一躬——那是对父母的牵挂,也是对命运的叩谢。
消息像长了翅膀,很快传遍了整个生产队。苏晓梅第一个跑来找他,手里攥着块布,红着脸说:“我就说嘛,肯定会平反的!这布你拿着,等你平反了,做件新衣裳。”
赵建军带着几个年轻社员,拎着一壶散装白酒,在他家门口喊:“林雨潇,出来喝两盅!庆祝庆祝!”
就连平日里对他冷眼相待的生产队长,也特意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,说了句:“以前的事,委屈你了。”
又过了两个月,县里派来的工作组真的到了生产队。他们找了林雨潇,又找了苏晓梅、赵建军,还有队里的老社员,一一核实当年那所谓的“右派言论”。
当林雨潇再一次说出“亩产虚报不实在,不能让社员们白受累”和语法问题时,工作组的同志握着他的手说:“林同志,你这是实事求是,不是右派言论。你的问题,我们核实清楚了,予以彻底平反,恢复名誉!”
那张盖着红章的平反通知书递到林雨潇手里时,他反而平静了。没有嚎啕大哭,只是紧紧攥着那张纸,指节泛白,眼眶通红。
三年了,一千多个日夜的煎熬,终于在这一刻画上了句号。他不再是“黑五类”,不再是被人唾弃的右派,他是林雨潇,是知青,是国务院干部的儿子。
消息传开,生产队里像过年一样热闹。苏晓梅领着几个女社员,把林雨潇那间破旧的知青屋打扫得干干净净,还帮他缝补了被褥;
赵建军杀了买来的鸡,拉着社员们凑了一桌菜,非要为他办个“平反宴”。
席间,老社员们端着碗,动情地说:“雨潇啊,这几年你受委屈了!你刚来队里的时候,就教我们科学种庄稼,让我们多收了不少粮食,你是个好人啊!”
“是啊,”有人接话,“以前队里选生产队长,大家就想选你,可你身份特殊……现在好了,你平反了,我们还选你!”
这话一出,满桌人都附和起来。“对!选雨潇当队长!”
“他有文化,懂技术,准能领着我们过上好日子!”
林雨潇看着满桌真诚的笑脸,心里暖得发烫。
他站起身,端起酒碗,声音哽咽:“谢谢大家……这些年,多亏了你们照顾。要是大家信得过我,我林雨潇一定尽最大的力,领着大家把地种好,把日子过红火!”
众人轰然应好,碗与碗碰撞的声音,在黄土坡上久久回荡。
几天后,生产队的选举大会上,林雨潇以全票当选为生产队长。站在晒谷场的土台上,看着台下密密麻麻的社员,他握着话筒,第一次清晰地规划起未来:“咱们队里的地,得搞科学种田,合理密植,多施农家肥;东边的荒坡,咱们可以种果树,既能保持水土,又能多份收入;还有队里的牲口,得好好照料,多繁殖几头……”
社员们听得聚精会神,眼里满是期待。苏晓梅站在人群前排,看着台上意气风发的林雨潇,嘴角噙着温柔的笑;赵建军则站在他身边,眼神坚定,像是在说“我挺你到底”。
夕阳西下,把晒谷场染成了金色。林雨潇和赵建军并肩走在田埂上,看着绿油油的麦苗,心里充满了干劲。
“雨潇,这下好了,你总算能放开手脚干了。”赵建军笑着说。
林雨潇点点头,望着远处连绵的山峦,轻声道:“是啊,好日子刚开始。对了,建军,我娘在信里说,父亲恢复工作后,正在牵头一个农业相关的项目,或许……能帮咱们队争取点支持。”
赵建军眼睛一亮:“真的?那可太好了!”
林雨潇笑了笑,心里却隐隐有了些别的念头。父亲重返岗位,自己也成了生产队长,按说该安稳下来,可他总觉得,还有什么事没完成——比如,亲自去北京看看父母,比如,弄清楚当年父亲被打成右派的真相,是不是真的像信里说的那样简单?
风从田埂上吹过,带着庄稼的清香,也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未知。
/林雨潇知道,平反只是一个开始,他和父亲的人生,都将翻开新的篇章,而那些潜藏在过往里的谜团,终究要被一一揭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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