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念欢听得很认真,不时在笔记本上记录,听到农户收入增长的数字时,他停下笔问:“有没有农户反对承包制?或者遇到什么问题?”
“也有。”林雨潇坦诚地说,“村里有几户老人,习惯了集体生活,觉得承包后没人管了,心里不踏实。还有就是农具的问题,有些农户买不起大型农具,还是得跟集体借。
不过苏书记说,以后打算把集体的农具集中管理,农户需要的时候可以租,这样问题就解决了。”
沈念欢点点头,心里有了谱。他回去后,立刻向政策研究室汇报了情况,并提出让林雨潇带他们去南岭实地调研。这个提议很快被批准,一行人定在一周后出发。
而此时的北京农业大学校园里,关于生产责任制“姓社还是姓资”的争论,已经从系里蔓延到了整个校园。
食堂里,苏晓梅和赵建军端着餐盘找座位,刚坐下就听到邻桌在吵。
“搞承包制就是走资本主义道路,这还有什么好说的?”一个戴眼镜的男生把筷子往碗上一放,“马克思主义里说,生产资料公有制是社会主义的基础,现在把土地包给个人,不就是破坏公有制吗?”
“你这是教条主义!”苏晓梅忍不住插了话,“我去过南岭,亲眼看到农户的日子比以前好太多了。以前他们连肚子都填不饱,现在能吃上白面馒头,还能给孩子买新衣服。如果这是资本主义,那社会主义的意义是什么?”
“晓梅说得对。”赵建军放下手里的馒头,“我们不能只盯着‘公有制’这三个字,得看实际效果。如果集体化让大家都吃不饱饭,那这种制度还有什么意义?承包制能提高产量,能让人民过上好日子,这就是符合社会主义本质的。”
“你们这是在为私有制辩护!”
戴眼镜的男生涨红了脸,“林岳轩老师都说了,承包制是培养资本主义的温床,是社会主义农业生产不允许的,是逆流!”
林岳轩是学校的资深教授,一直主张纯粹的集体化,反对任何形式的“分田”。他最近在课堂上多次批评承包制,认为这是在偏离社会主义道路,不少学生都被他的观点影响。
苏晓梅和赵建军还想反驳,邻桌的舒尔美却先开了口:“我想问大家一个问题,贫穷是社会主义吗?”
这句话像一颗石子投进水里,食堂里瞬间安静了下来。
舒尔美放下手里的勺子,继续说:“我们搞社会主义,是为了让人民摆脱贫困,过上幸福的生活。如果我们坚持的‘社会主义’只能让大家饿肚子,那这种‘社会主义’还有什么价值?南岭的承包制让农户富了起来,这难道不是我们追求的目标吗?”
舒尔美的话让很多人陷入了沉思,之前争吵的人也没了声音。食堂里的气氛变得有些沉重,每个人心里都在琢磨:到底什么是社会主义?承包制到底姓“社”还是姓“资”?
几天后,林雨潇带着沈念欢一行踏上了前往南岭的火车。
火车一路向南,窗外的景色从北方的萧瑟变成了南方的翠绿,林雨潇的心里既期待又紧张——他不知道这次调研会有什么结果,也不知道南岭的承包制会不会被认可。
而此时的南岭,已经来了好几拨调查组。苏弈辰书记每天都陪着调查组走村串户,回答各种问题。他知道,这些调查组的结论,很可能会决定南岭承包制的未来。
这天下午,苏弈辰正在村口送走一拨省里来的调查组,远远就看到林雨潇带着几个人走来。当他看到林雨潇身边的沈念欢等人胸前别着的“国家政策研究室”工作胸牌,心里猛地一沉——他知道,这次来的人不一般,南岭面临的,可能是一场关乎命运的考验。
沈念欢看着村口挂着的“南岭乡农业生产责任制试点村”的牌子,又看了看远处田地里正在劳作的农户,听到了林雨潇给他们互相介绍后,他转身对苏弈辰伸出手:“苏书记,我是国家政策研究室的沈念欢,想跟您了解一下南岭承包制的情况。”
苏弈辰握着沈念欢的手,感觉手心有些发凉。
他看着眼前这些穿着中山装、表情严肃的人,忽然意识到,这场关于“姓社还是姓资”的争论,已经从北京的会议室、大学校园,蔓延到了北坡这个小小的村庄。而接下来,他们要面对的,可能是一场比之前所有争论都更激烈的考验。
夕阳西下,余晖洒在南岭的田地里,农户们扛着锄头往家走,远处传来孩子的嬉笑声。
苏弈辰看着这平静的景象,心里却翻江倒海——他不知道,这样的平静还能维持多久,南岭的承包制,到底能不能扛过这次考验?
而林雨潇和沈念欢一行的到来,又会给南岭带来怎样的改变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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