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星的信号在“爱因斯坦实验室”里回荡了三遍，然后陷入沉寂。
那三句话像三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：【我已进入阵列核心。水晶在唱歌。它们听到了我的歌。】
小陆立刻启动信号溯源程序，但结果令人困惑——信号似乎不是从单一位置发出的，而是从整个水晶阵列区域弥散性“渗”出来的，像是整片海底都在低语。
“这不是常规的电磁波传播。”伯格教授调出信号波形分析，“看这个频散特征……信号在海水和海底沉积层中以不同速度传播，然后在某个界面发生全反射，形成驻波场。沈星不是‘发送’了信号，他是‘扰动’了整个共振场的状态，我们接收到的只是扰动后的余波。”
“像敲钟。”卡特赖特教授比喻，“你不需要听到敲钟的动作，只要听到钟声，就知道钟被敲响了。”
林默盯着屏幕上代表水晶阵列的紫色几何结构：“所以沈星已经在‘钟’的内部了。他在尝试什么？‘它们听到了我的歌’——他在和谁沟通？”
阿明调出沈星过去三年的研究记录：“他最后几篇未发表的论文草稿显示，他认为百慕大海底的水晶阵列不是单纯的‘机械’，而是一种……‘记录媒介’。就像黑胶唱片，刻录着过去某个文明留下的‘信息’，但需要正确的‘唱针’才能读取。”
“唱针……”小陆若有所思，“沈星的‘歌’，会不会就是那个‘唱针’？他在尝试读取记录？”
就在这时，周晓芸那边传来急促的警报。
“老板，截获到异常通信。”她调出一段刚解密的数据流，“不是来自海底，而是来自……海面。距离老船长货轮西南方向七十海里，有一艘注册为‘海洋地质勘探’的船只，刚刚向某个低轨道卫星集群发送了加密数据包。”
画面切换。那是一艘长约一百二十米的白色科考船，船名“北极星号”，注册地在巴拿马。但小陆反向追踪船东信息时，发现它背后是三层层叠的空壳公司，最终指向一个熟悉的缩写：Corona。
“星冕会。”林默的声音冷了下来，“他们果然在盯着这里。”
“他们发送的数据包内容正在破解。”周晓芸手指在键盘上飞舞，“加密级别极高，但架构很眼熟……和沈星使用的算法有相似之处，像是同源技术的不同分支。”
五分钟后，数据包的第一层被剥开。
里面不是文字或图像，而是一系列极其精密的声呐扫描数据——正是百慕大海底水晶阵列的高分辨率三维模型，比沈星之前传回的图像还要详细十倍。
“他们早就知道这里有什么。”阿明看着那些数据，“而且勘探程度远超沈星的独立研究。看这个标注——”
模型上，十二个水晶塔被分别编号为A到L。每个塔的基座位置，都用小字标注着一些参数：
【A塔：共振基频0.103Hz，与月球M2潮汐分潮锁定，相位延迟127°】
【B塔：二次谐波7.83Hz，与舒曼共振耦合系数0.91】
【C塔：三级泛音……】
……
【L塔：异常峰发现于312.7Hz，来源未知，疑似人工激发痕迹】
“他们连每个塔的具体频率特性都测绘完了。”小陆对比着数据，“而沈星还在尝试用声波‘敲门’。星冕会手里有完整的钥匙。”
“不止。”周晓芸打开第二层数据，“这里还有操作日志。他们……已经尝试过‘激活’阵列了。”
日志记录显示，在过去七十二小时内，“北极星号”分三次向海底发射了特定频率组合的声波脉冲。第一次是低强度试探，阵列无反应。第二次提升了三个数量级的功率，监测到阵列“微共鸣”。第三次——
“三天前的22:17，他们发射了完整的七频段组合脉冲。”周晓芸念出日志，“结果：阵列产生‘非对称共振’，十二塔中有三塔（C、F、I）能量读数异常升高，但未触发全局谐振。推测原因为……缺少‘天基放大器协同’。”
“天基放大器。”林默重复这个词，“‘脚手架’。”
一切都连起来了。
星冕会早就发现了百慕大海底的遗迹，一直在秘密研究如何控制它。但他们需要一个“放大器”来将阵列的效应扩大到全球规模——而恰好，他们自己推动的“脚手架”卫星项目，就是一个完美的、可操控的太空谐振腔。
“所以他们不是在阻止‘脚手架’的危机，”小陆恍然，“他们是在等待‘脚手架’就位。等卫星群抵达百慕大上空，他们就可以从海底激活阵列，通过卫星放大，实施他们所谓的……‘筛选测试’？”
“或者更糟。”林默调出之前破译的星冕会文件，“记得‘人类优化计划’吗？他们可能想用这个系统，定向清除‘不合格人口’，或者制造一场可控的全球危机，然后以‘救世主’姿态出现，用遗迹科技重建一个由他们统治的秩序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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