乐识珞面对着电脑屏幕,上面显示的却并非什么紧要资料,而是一幅随意找来的星空图。
他的指尖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敲击着,频率透露出内心的烦躁。
他闭上眼,脑海里不受控制地回放着白天的画面。
琪亚娜挽着芽衣胳膊时那自然又亲昵的姿态……她对着芽衣露出的、那种毫无保留的、灿烂到晃眼的笑容……
计划?
呵。
原本的计划是冷静观察,精准介入,循序渐进地获取信任。一切都在掌控之中。
可现在呢?
全乱了。
从午餐后,节奏就完全被那只凭本能行事的傻猫猫带偏了。
暴力威慑,强行亲近,甚至……他清晰地记得,芽衣撞到他背上时,琪亚娜眼里那份毫不掩饰的、纯粹的担忧,是如此刺眼。
一种许久未曾出现过的、陌生的、酸涩的、类似于领地被侵犯的感觉,像藤蔓一样缠绕住他的心脏,越收越紧。
他知道这不理智,甚至有些可笑。芽衣是重要的同伴,是需要拯救的对象。琪亚娜的善良和热情本就是他爱她的原因之一。
但是……
“我也需要被哄啊,傻猫猫。”他极轻地、几乎无声地叹了口气,语气里带着一丝连自己都嫌弃的幼稚委屈。
他生气,与其说是因为计划被打乱,不如说是因为……她好像一下子就把注意力分给了别人那么多,多到似乎快要忘记,她身边这个看似无所不能的丈夫,也是需要被坚定地、优先地选择的那一个。
他已经习惯了她的目光只专注地停留在他身上,就算他自己清楚自家猫猫没心没肺,想不到这些,自己也不应该生气,但…两人独处时的那种感觉………
时间一分一秒过去,门外始终没有传来预想中的敲门声或撒娇声。乐识珞的心一点点沉下去。
难道……她根本没意识到他为什么生气?
还是说……她觉得芽衣更重要,所以无所谓他会不会吃醋???
这个念头一旦升起,就让他的脸色更冷了几分。
就在这时——
门外传来极其细微的、窸窸窣窣的声音。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摩擦门板。
乐识珞眉头微蹙,凝神细听。
然后,他听到了一声极小极小的、带着浓浓鼻音和哭腔的、可怜巴巴的呼唤,像羽毛一样搔刮着门缝,钻进他的耳朵里:
“老公……阿珞……我错了……”
声音顿了顿,似乎在积蓄勇气,带着更重的哽咽:
“你开开门嘛……理理我好不好……”
乐识珞敲击桌面的手指骤然停下,心脏像是被那软糯又委屈的音调狠狠攥了一下。
几乎没有任何犹豫,书房门锁发出轻微的“咔哒”声,被他从里面打开了。
门缝渐渐扩大,走廊的光线透进来,照亮了蜷缩在门口地板上、把脸埋在膝盖里的白色身影。琪亚娜听到动静,猛地抬起头。
灯光下,她湛蓝色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,眼眶和鼻尖都红彤彤的,像只受尽了天大委屈的猫猫。
看到门开了,乐识珞就站在面前,她的眼泪更是像断了线的珠子,吧嗒吧嗒地往下掉,嘴唇微微颤抖着,想说什么,却又被哽咽堵住。
乐识珞所有筑起的防线,在这一刻彻底土崩瓦解。
他终究是……最看不得她哭。
在心里无声地叹了口气,那点因幼稚醋意而产生的坚持,瞬间烟消云散。
他弯下腰,朝她伸出手,语气是连自己都未察觉的温柔和无奈:“地上凉,起来。”
琪亚娜看着他伸过来的手,又抬头看看他虽然依旧没什么表情、但眼神已经软下来的脸,迟疑了一下,还是把自己的手放了上去。乐识珞微微用力,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。
琪亚娜一站稳,立刻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,整个人不管不顾地扑进他怀里,双手紧紧环住他的腰,把湿漉漉的脸颊埋在他胸前,闷闷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传来:
“呜……阿珞……你别不理我……我错了……我真的知道错了……”
乐识珞身体僵了一瞬,随即放松下来,一只手轻轻环住她的后背,另一只手抚上她毛茸茸的后脑勺,像给炸毛的猫咪顺毛一样,一下一下地轻轻抚摸着。
“错哪儿了?”他的声音低沉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,但已经没有了之前的冰冷。
怀里的身体僵了一下。
琪亚娜抬起头,泪眼汪汪地看着他,眼神里充满了真实的迷茫和困惑。她扁了扁嘴,努力思考,然后试探性地、小声地说:
“我……我不该拆门和桌子?给……给老公添麻烦了?维修费……从我零食钱里扣好不好?”
她越说声音越小,显然自己也觉得这个答案可能不太对。
乐识珞看着她这副又可怜又懵懂的样子,真是又好气又好笑。他屈指,用指节轻轻擦掉她脸颊上的泪痕,动作轻柔。
“不是这个。”他叹了口气,决定不再跟这只在某些方面异常迟钝的猫猫绕圈子。他注视着她的眼睛,语气平静却认真:“我生气,是因为你今天……对芽衣,太好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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