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杏儿带着一身糕点的香气,回到大理寺的小院时,沈青萝悬着的一颗心,终于放下了。
“小姐,我成功了,我成功了!”
杏儿一进门,就激动地嚷嚷起来,献宝似的将那枚铜钱和一千两的银票掏了出来。
她手舞足蹈地,将自己在茶楼里的经历,添油加醋地描述了一遍,在她嘴里,自己俨然成了一个与敌人斗智斗勇,最终凭大智慧取胜的女英雄。
“行了行了,知道你厉害了。”沈青萝的声音里带着无奈,“总算没把事情办砸,说重点,那个钱掌柜,都给了什么情报?”
沈青萝安抚下兴奋的杏儿,让她将关于守卫张三的情报,原原本本地复述了一遍。
“他家五天前,突然在老家买了五十亩水田,还清了旧债,钱,是京城‘恒通钱庄’送去的。”
杏儿一字不差地背了出来。
“恒通钱庄,”魏明月沉吟道,“那是雍王名下的产业,看来,这张三,确实是雍王的人,这个线索很关键。”
“小姐,掌柜的还给了这个。”
杏儿将那张记录着情报的纸条递了过去。
沈青萝展开一看,上面用一种极简的速记符号,记录着同样的内容,这种符号,她一个字也看不懂。
“这是‘经纬网’内部专用的密文,除了几个核心人员,外人无法破译。”魏明月解释道,“钱景做事,向来滴水不漏,不错。”
就在主仆二人分析情报时,石宽来了。
他的脸上,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奋。
“沈姑娘!”他一进门,便开门见山,“宫里已经连夜给出了结论!”
他将报告递给沈青萝。
“司天监的刘墨官,已经确认,那方印章所用的,确是‘紫玉光’贡墨无疑;而太医院的张院判,更是从那墨迹里,验出了一种从未见过的奇毒;此毒,能通过呼吸侵入人体,破坏血脉,造成心力衰竭的假象,与姑娘所言,分毫不差!”
这个结果,等于将整个案子,彻底推翻!
沈青萝之前所有的“猜测”,都得到了印证!
石宽看着沈青萝,眼神里充满了敬佩:“沈姑娘,现在,本官已经可以上奏陛下,要求重审此案,将此案,从一件普通的盗窃案,升级为一桩针对南疆使臣的政治谋杀案!”
“告诉他,还不够。”
魏明月的声音冷静响起,“现在上奏,时机未到,雍王一党必然会百般阻挠,甚至反咬一口,说我们是为了脱罪而故弄玄虚,我们必须要有更直接的证据,一击致命!”
沈青萝领会,对石宽道:“大人,此时上奏,恐怕会打草惊蛇,我们还需要一个,能让所有人都无话可说的人证。”
“人证,你是说那个张三?”石宽立刻反应过来。
沈青萝便将张三家中突然暴富的情报,转述给了他。
“钱,是从雍王名下的‘恒通钱庄’流出去的,只要我们能派人去大兴县,拿到实证,再控制住张三,顺藤摸瓜,不怕撬不开他的嘴!”
石宽听得双眼放光,他一拍大腿:“妙啊,如此一来,人证物证便形成了铁链,雍王他就算有天大的本事,也休想抵赖!”
他看着沈青萝,感激地说道:“沈姑娘,你真是本官的福星,这份情报,来得太及时了!”
沈青萝只是淡淡一笑:“民女也只是想早日洗刷冤屈罢了。”
石宽立刻就要去安排人手,前往大兴县调查。
可就在他转身之际,魏明月的声音,又一次在沈青萝脑中响起,带着几分前所未有的警惕。
“等等,让他小心,事情,恐怕没有那么简单。”
“太后娘娘,您又发现了什么?”
“哀家在想,布局之人,既然能想到用‘紫玉光’和奇毒来杀人,会想不到处理掉张三这个小小的证人吗?”魏明月的声音变得幽冷,“他既然敢留下这条线索,就说明,这条线索的背后,很可能是另一个陷阱!”
“告诉石宽,去大兴县的人,不仅要查张三家,更要查张三这个人,最近有没有回过家,哀家怀疑,他很可能已经是个死人了!”
当沈青萝将魏明月这番惊人的推测,转告给石宽时,后者脸上的兴奋,瞬间被一层冰霜所取代。
“死人?”石宽的声音变得干涩。
“是,”沈青萝的眼神凝重,“大人请想,布局之人行事如此缜密,怎会留下张三这么大一个活口?让他暴富,只是为了将我们的视线,引向雍王,而一旦我们兴师动众地去查,最后却只查到一个死人。届时,雍王一党便可反咬一口,说我们是栽赃陷害,屈打成招,逼死了证人。”
石宽的后背,惊出了一层冷汗。
他明白了,这是一个连环计。
对方先是留下张三这条线索,引诱他去查,只要他一动,就落入了圈套。
查到张三已死,他便百口莫辩,从查案的主官,变成了“逼死人证”的罪人。
好恶毒的计策!
“多谢沈姑娘提醒。”石宽对着沈青萝,再次长揖,“若非有你,石某今日,险些万劫不复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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