采莲女们听闻,发出细碎的欢呼,那欢呼声惊飞了芦苇丛里的白鹭。白鹭展翅高飞,在天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。共工氏大夫还欲争辩,却见放勋缓缓拾起块青石,指腹轻轻摩挲着上面的水纹,陷入了回忆。
“二十年前,我在羽山见过被洪水冲垮的村庄,尸骨和稻种缠在一块儿,惨不忍睹。”他把青石用力扔进雷泽,溅起高高的水花。“谁要是把百姓的活路堵死了,这天底下,总有治他的地方。”
暮色如潮水般漫上来,渐渐笼罩了整个雷泽。放勋独自坐在草庐里,四周静谧无声,唯有虫鸣声在夜色中此起彼伏。内侍提着灯,脚步轻盈地走进来,看见放勋正在剖蓍草,每根草茎都被他削得长短一致,仿佛在进行一场庄重而神秘的仪式。“君上,大隗氏使者说要献盐百担,被我拒了。”
“做得好。”放勋把蓍草排成卦象,目光专注。“公正不是做买卖,赏罚分明是本分。”他忽然指着卦象,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。“你看这坎卦,上下都是水,看似危机四伏,可中间总有根阳爻撑着,寓意着希望与坚守。”
诽谤之木:纳谏之勇
平阳城的南门,立起根木柱的那天,恰好下着如丝如缕的梅雨。木柱是整根的桃木,被匠人精心削得溜光,顶端横插着块木板,上面用朱漆写着“诽谤之木”四个大字,在雨幕中显得格外醒目。
“君上这是要让百姓骂自己?”司徒契捋着花白的胡子,看着几个农夫在木柱上刻字,满脸的疑惑与担忧。“前日有个老妇写‘税太重’,昨日又有匠人画了幅官吏受贿的图……”
放勋正蹲在地上,饶有兴致地看着泥水里的蝌蚪。听闻此言,不禁笑出了声。“当年尧帝设敢谏鼓,不就是怕自己听不见真话?”他指着木柱上的刻痕,眼中透着睿智。“你看这个‘税’字,旁边画着个谷仓,底下却有个洞,这是说有人中饱私囊呢。”
话音未落,一个穿绿袍的小吏,跌跌撞撞地跑来,怀里抱着堆竹简,神色惊慌失措。“君上!不好了!共工氏联合驩兜氏,说您偏袒东夷,要……要清君侧!”
放勋神色平静,接过竹简,只见上面的字歪歪扭扭,墨迹却很新。他忽然想起共工氏大夫离开雷泽时,眼里淬着的那点怨愤的火星,心中已然明了几分。
“他们带了多少人?”
“说是……说是有五千甲士,已经到了姑射山。”
契的手忍不住颤抖起来,声音带着焦急。“君上快下令调兵啊!平阳城里只有三百宿卫……”
放勋却缓缓起身,朝着南门走去。桃木柱上,又多了新刻的字,是个采桑女写的“姑射山的兵痞抢了我的蚕茧”。他伸手轻轻摸了摸那刻痕,边缘还带着木屑的潮气,仿佛能感受到采桑女的悲愤。
“把诽谤之木搬到姑射山去。”放勋对着小吏坚定地说,“再告诉共工氏,我在木柱底下等他问话。”
契差点跳起来,瞪大了眼睛。“君上不可!那是鸿门宴啊!”
“我若不去,”放勋望着远处云雾缭绕的姑射山,神色凝重。“那五千甲士就要踏平平阳了。”他解下腰间的玉珏递给契,眼神中透着决然。“若我三日不回,你带着百姓往吕梁山区撤。”
木下之盟:正义之胜
姑射山的山口,五千甲士如黑色的潮水般,列成整齐的方阵,矛尖在雨里闪烁着森冷的寒光,仿佛一片冰冷的钢铁丛林。共工氏身着犀牛皮甲,上面镶着铜钉,威风凛凛地站在阵前。看见放勋只带了个捧着竹简的内侍,不禁笑得露出了黄牙,那笑容里满是轻蔑与得意。
“君上倒是有胆量。”他踢了踢脚边的桃木柱,语气嘲讽。“这破木头也能挡刀枪?”
放勋神色坦然,并未理会他的挑衅,只是示意内侍把竹简摊在木柱上。“共工氏,你族去年欠的军粮至今未缴,却在孟门山建了三座铜坊;驩兜氏,你说东夷部族不纳贡,可我这里有他们上个月送来的三百张虎皮……”
雨点密集地打在竹简上,墨迹迅速洇开成一片模糊。甲士们的阵列里,泛起了一阵骚动,有人偷偷往后缩,眼神中露出一丝动摇。放勋忽然提高声音,对着最前排的士兵大声说:“你们中谁是大隗氏的人?看看这木柱上的字,你家的粮仓赔了吗?”
一个瘸腿的士兵,艰难地往前挪了挪,甲胄上还留着火烧的痕迹。“君上,赔了……共工氏给的粟米,比烧坏的还多。”
“那你呢?”放勋转向一个面生的年轻人,目光温和而坚定。“我认得你父亲,他是去年在羽山种稻子的老兵。”
年轻人的脸瞬间涨得通红,羞愧地“哐当”一声扔下了矛。
共工氏的脸色愈发难看,如猪肝般紫红,伸手就要拔剑,却被放勋眼疾手快地按住了手腕。“你看这木柱,”放勋指着那些刻痕,神情庄重。“有骂我的,有骂官吏的,可没有一个字是骂这天下的。因为百姓知道,日子总会好起来。”他忽然松开手,目光直视着共工氏的眼睛。“你要是想打,我不拦你。只是明日太阳出来时,你得给这些士兵的家人一个交代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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