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风拂过石碑，七个数字在月光下泛着冷光。云逸伫立碑前，指尖轻轻划过那些刻痕。石面的树字仿佛被烈火灼烧过，边缘微微发烫。
他转身离去，脚步未停，径直走向议事厅。
沙盘仍摆在原位，炭笔搁在一旁。地图上，三条红线交汇于西北荒地。云逸拾起炭笔，在那片区域画了个圈，随后将七、二、三、五、九、一、六这几个数字写在一旁。
墨玄倚在门边，红衣未褪，手中提着酒葫芦，却未曾饮下。他凝视沙盘片刻，开口问道：“你还盯着这些数字？”
“不是挑衅，”云逸答，“是规律。”
“什么规律？”
“他们发动攻击的时间。”云逸将三次事件的发生时刻标注出来，与那串数字对照，“七对应戌时，二为丑时初，三是寅时末……全都吻合。敌人专挑灵气最弱的时辰出手，每一次进攻都精准卡在这个节点。”
墨玄眯起眼：“所以你之前派出的小队，都是这时候行动？”
“正是。”
“那就对了。”墨玄冷笑，“他们知道你会动，也清楚你何时动。你在明，他们在暗，如何取胜？”
云逸放下炭笔，走到墙边取下一枚木牌——上面刻着一名失踪弟子的名字。他将木牌插入沙盘旁的凹槽，输入灵力。地图上几个模糊的光点随之跳动，其中一点位于西北矿洞外的废井口，信号微弱，却始终未断。
“还能用。”他说，“敌人清除了内鬼，却没发现这个备用传讯点。它一直连着监察阵眼，只是被压制到了最低运行状态。”
“你要重启？”
“已经启动。”云逸指向沙盘，“现在每半个时辰接收一次数据，不主动发送，只捕捉地下灵气的波动。他们依地脉节律而行，只要我们盯住异常，就能预判下一步动作。”
帘子掀开，灵悦走了进来。她脸色较先前好转，剑未入鞘，手始终按在剑柄之上。
“我查了影袭队最近三次反击路线。”她说，“每次出发前，都有人提前翻阅任务令，登记簿上留有指印，不属于我们的人。”
“有人泄密？”墨玄挑眉。
“不是人。”云逸摇头，“是傀儡。能模仿动作，复制灵纹，但不会呼吸，也不会眨眼。他们用这种东西混进来，专门记录我们的命令流程。”
“难怪屡次中伏。”灵悦皱眉。
“那就换打法。”云逸看向二人，“从今日起，所有命令反向执行。原定子时三刻出击，改为午时；原计划强攻北口，改为佯装撤退，引他们现身。”
墨玄轻笑：“你是想让他们扑空？”
“不止。”云逸拿起令旗，“我会派一支小队伪装溃兵，从东谷撤离，沿途散布‘主营即将转移’的消息。他们爱听，我们就多给些。”
“万一他们不信呢？”
“他们会信。”云逸语气笃定，“因为他们赢太多了。人一旦习惯了胜利，就会以为下一次也能赢。”
灵悦点头：“我可以带队设伏。等他们调动主力，我们就切断补给线。”
“不行。”云逸看着她，“你刚伤了神魂，不能再强行读取残识。”
“我没那么脆弱。”她抬眼直视，“这事只有我能做。敌人的意识碎片中有信息，别人看不懂。”
墨玄插话：“那就让她去，我加一道护魂符。丹房还有半枚凝神丹，撑一个时辰足够。”
云逸沉默片刻，终是点头：“可以。但只准在外围扫描，不得接触俘虏神识。”
灵悦未语，转身离去。
墨玄抿了一口酒：“你对她太严了。”
“我不是对她严。”云逸目光未离沙盘，“我是怕出事。”
外面传来急促脚步声，一名弟子快步进入，递上一枚玉简。云逸接过一看。
“监察阵眼有反应。”他说，“西北矿洞下方三百丈，出现规律性灵气震荡，频率与那串数字一致。”
“那就是指挥中枢。”墨玄起身，“要不要现在动手？”
“还不行。”云逸摇头，“他们必定设有反追踪。你得先破除干扰。”
墨玄摸了摸腰间九把匕首，抽出最小的一柄，在桌上轻划一下。青烟袅袅升起，绕着酒葫芦转了一圈，葫芦口随即吐出一缕淡金色液体。
“逆息蛊阵。”他道，“以我的灵液为引，可顺能量溯源。但只能维持两炷香时间。”
“够了。”云逸说，“等他们下次发动攻击时，你就启动阵法。我要知道情报是如何传出的。”
弟子再次通报：“东谷方向，影袭队已出发，正在散播假消息。”
“好。”云逸下令，“通知各岗哨，保持静默。无我手令，任何人不得调动五人以上队伍。”
时间缓缓流逝。
至午时初刻，监察阵眼再度波动，这一次更为强烈，持续更久。
墨玄立刻取出酒葫芦，将灵液滴入地面绘制的阵图中。九把匕首依序插入土中，刀尖朝下，微微震颤。
片刻后，他睁眼：“找到了。信号经由一条废弃水道传出，终点在西南断崖之下。那里有个封闭空间，灵气被遮蔽，但有心跳声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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