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咋回事……”他揉了揉眼,没用,那红还在。他心里咯噔一下,想起了昨天那鬼新娘,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窜上天灵盖。
他赶紧去找村里的王婆。王婆是个“出马仙”,据说能通鬼神,村里谁撞了邪、中了煞,都找她看。王婆家在村西头,院子里摆着个香炉,常年插着三炷香,烟袅袅地飘着。
陈瘸子一进门就给王婆跪下了:“王婆,你救救我!我昨天见着鬼新娘了,今天眼睛就变成这样了!”
王婆正坐在炕沿上抽烟袋,见他这样,眯着眼打量了他半天,又扒开他的眼皮看了看,脸色沉了下来:“你惹着她了?”
“我没惹她啊!”陈瘸子快哭了,“我就是看见她了,她要抓我,我就跑了!”
“她不是要抓你,是要找替身。”王婆把烟袋往炕沿上磕了磕,“那姑娘死了几十年,怨气没散,每年这时候都要出来晃,得找个男人替她,她才能托生。你撞见她,就是被她盯上了。”
“那……那咋办啊王婆?”陈瘸子抓着王婆的手,抖得厉害,“你可得救救我!”
王婆叹了口气:“她盯上你了,就没那么容易打发。这样,你先回去,今天晚上别关灯,在门口撒上灶灰,再摆上一碗糯米,她进不了门。我晚上给你请请神,看看能不能跟她商量商量,让她放过你。”
陈瘸子千恩万谢地走了。回到家,他赶紧按王婆说的做,在门口撒了厚厚的一层灶灰,又在门槛上摆了一碗糯米,把屋里的灯点得亮亮的,连窗户都糊上了纸,生怕漏一点缝。
可心里还是慌。他坐在炕沿上,盯着门口,听着外面的动静。山里的夜静得很,只有风刮过树叶的声音,呜呜的,像哭。
到了后半夜,他迷迷糊糊地快睡着时,突然听见“咚、咚、咚”的声音。
那声音很轻,像是有人在用指甲敲窗户。
陈瘸子一下子惊醒了,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。他不敢出声,屏住呼吸,盯着窗户纸。
“咚、咚、咚。”
又响了,还是那么轻,一下一下的,像是在催着什么。
他想起王婆的话,她进不了门,可窗户……窗户没撒灶灰啊!
他慢慢挪到炕边,抓起炕角的镰刀,紧紧攥在手里。眼睛盯着窗户,只见窗户纸上,慢慢映出一个影子。
是个女人的影子,梳着长辫子,穿着红衣裳,正贴在窗户上,一动不动。
陈瘸子的心跳得像擂鼓,握着镰刀的手全是汗。他不敢动,也不敢出声,就那么盯着那个影子。
过了一会儿,影子动了。它慢慢往下挪,像是在找缝隙。接着,“刺啦”一声,窗户纸被捅破了一个小窟窿。
陈瘸子吓得往后缩了缩,看见一只手从窟窿里伸进来——白森森的,指甲又黑又长,正是昨天那鬼新娘的手!
那手在窗户上摸索着,像是要把窗户纸全抓破。陈瘸子咬了咬牙,举起镰刀就往那手上砍去。
“嗷——”
一声凄厉的尖叫,不是人的声音,尖得刺耳。那手猛地缩了回去,窗户上的影子也不见了。
陈瘸子瘫坐在地上,大口喘气,镰刀“当”地掉在地上。他不敢再待在屋里,抓起一件衣服就往外跑,连门都没关。
跑到王婆家时,天快亮了。王婆听见敲门声,出来一看是他,吓了一跳:“你咋来了?她进你家了?”
“没……没进,她捅窗户纸,我用镰刀砍了她一下。”陈瘸子语无伦次地说,“王婆,我不敢回去了!她肯定不会放过我的!”
王婆皱着眉,往他身后看了看,脸色更沉了:“你不该砍她的。你这一砍,把她惹毛了,怨气更重了。”
“那……那现在咋办啊?”
王婆叹了口气:“还能咋办?只能硬着头皮跟她了了这事。你跟我来。”
王婆把他领进里屋。里屋摆着个神龛,上面供着几个看不清脸的神像,香炉里插着香,烟雾缭绕。王婆让他跪在神龛前,自己则拿出一套黄纸,用朱砂在上面画着什么,嘴里念念有词。
画完黄纸,她把黄纸烧成灰,拌在一碗清水里,递给陈瘸子:“把这个喝了,能暂时护住你的阳气。等会儿我请神,你别说话,不管看见啥、听见啥,都别出声。”
陈瘸子接过水,咕咚咕咚喝了下去。那水有点涩,还有股子怪味,喝下去之后,肚子里暖暖的,身上的寒意倒是消了些。
王婆点燃三炷香,插在香炉里,又拿出一面小鼓,坐在蒲团上,一边敲鼓,一边唱起来。她唱的词没人听得懂,咿咿呀呀的,调子古怪,像是在跟谁说话。
唱了一会儿,王婆的眼睛突然闭了,身体开始发抖,嘴里的调子也变了,变得尖细,像是女人的声音。
“你……为何……伤我?”
陈瘸子吓得一哆嗦,这声音……跟昨天那鬼新娘的尖叫有点像!
“她附在我身上了。”王婆(或者说,是附在王婆身上的鬼新娘)开口了,声音冷冷的,“我找替身,与你无冤无仇,你为何用刀砍我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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