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天夜里,安安是被哭声弄醒的。
不是妈妈的啜泣——妈妈总在半夜坐在客厅的沙发上,对着爸爸放在茶几上的照片抹眼泪,哭声压得很低,像蚊子叫,带着股化不开的愁。这次的哭声不一样,更细,更黏,像是从湿透的棉花里挤出来的,“呜呜”地绕着耳朵转,转得人心头发痒,又有点发紧。
她揉了揉眼睛,眼睫毛上还沾着眼泪,梦里又梦见爸爸了,爸爸站在泥地里,她跑过去想抱他,可一伸手,爸爸就变成了一滩湿泥,从她指缝里流走了。窗外的雨还在下,月光被乌云遮得只剩点模糊的亮,像蒙了层薄纱的镜子,照得房间里的东西都模模糊糊的。窗台上的泥娃娃静静立着,蓝布裙在风里轻轻晃,裙摆的碎布扫过玻璃,发出“沙沙”的响。
安安坐起来,哭声更清楚了,好像就来自窗台的方向,离她很近很近。她光着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,地板缝里还浸着白天拖地的水汽,凉得像踩在冰上。一步步挪过去,离泥娃娃越近,那“呜呜”声就越重,还带着股湿泥的腥气,和后院泥地被太阳晒了半天后散发出的味道一样,腥腥的,闷闷的,像是有东西在泥里腐烂。
“谁在哭呀?”安安小声问,声音有点发颤,指尖攥着衣角,把布料攥得发皱。
话音刚落,哭声停了。空气里只剩下雨声和自己的心跳声,“咚咚”的,像敲鼓。她凑到泥娃娃面前,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光亮往下看——泥娃娃的眼角,正慢慢渗出些黑色的东西,顺着脸颊往下流,像两道细细的泪。那是湿泥,稠得像胶水,流到脸颊中间时,还带着点红色的碎末——是她白天用红蜡笔画眼睛时蹭在泥里的蜡笔印。
安安吓得往后退了一步,脚后跟磕在床腿上,“咚”的一声,摔坐在地上。屁股碰到地板的瞬间,她看见泥娃娃的黑泥泪还在流,滴在窗台上,积成小小的一滩,映着天上飘过去的乌云,像个发黑的眼珠,正盯着她看。
“妈妈!妈妈!”她尖叫起来,声音冲破喉咙,带着哭腔,在安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。
妈妈冲进来时,手里还攥着没织完的围巾,灰色的毛线,是给安安织的,妈妈说等秋天来了,安安上幼儿园就能戴,挡风。“怎么了安安?做噩梦了?”妈妈把她抱起来,手碰到她的后背,凉得像冰,妈妈忍不住皱了皱眉,把她往怀里紧了紧。
安安指着窗台,手指抖得厉害:“娃娃哭了!它流黑眼泪!流黑泥眼泪!”
妈妈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,窗台上的泥娃娃好好地立着,蓝布裙虽然皱巴巴的,却没歪;红眼睛干干净净的,连点泥渍都没有。“哪有呀,你看,娃娃好好的。”妈妈抱着她走到窗台边,指着泥娃娃给她看,“是不是下雨声听混啦?你听,雨敲在玻璃上,‘嗒嗒’的,像哭声对不对?”
安安趴在妈妈怀里,偷偷往窗台看——泥娃娃的眼角真的干干净净,刚才那两道黑泥泪不见了,窗台上的那滩黑泥也没了,像是从来没出现过。可她记得清清楚楚,那黏糊糊的黑泥泪,那腥腥的味道,还有那个像眼珠一样的泥滩。
“不是下雨声……”她小声说,声音细得像蚊子叫。
妈妈把她放回床上,掖好被子,又摸了摸她的额头,没发烧。“快睡吧,乖,妈妈就在外面织围巾,不走远。”妈妈坐在床边,拍着她的背,像哄刚出生的小宝宝一样。
安安闭上眼睛,可睡不着。她能听见妈妈坐在客厅织围巾的声音,“咔嚓咔嚓”,是毛线针碰撞的动静。她还能听见窗外的雨声,“嗒嗒”的,确实像哭声。可她总觉得,还有另一种声音,藏在雨声里,藏在毛线针的声音里,“呜呜”的,黏黏的,从窗台那边飘过来。
她睁着眼,盯着天花板上的灯绳看了半宿,直到天快亮时才睡着。梦里全是黑泥泪,顺着她的脸颊往下流,黏糊糊的,怎么擦也擦不掉。她想跑,可脚被泥粘住了,越挣扎,泥缠得越紧,最后连身子都被泥裹住了,只露出两只眼睛,看着泥地里立着的泥娃娃,娃娃的红眼睛直直地盯着她,嘴角好像还带着笑。
从那天起,安安开始丢东西。
先是发卡。粉色的塑料发卡,上面粘着个小小的草莓,叶子是绿色的,是妈妈上个月赶集时给她买的,五毛钱一个。早上出门前,妈妈还帮她别在头发上,说“安安戴这个真好看”。中午放学回家,她摸了摸头发,发卡没了。她把书包翻了个底朝天,课本、作业本、橡皮都倒在地上,没看见发卡;又趴在床底找,床底积了层灰,有只死了的蟑螂,还有个她去年玩丢的玻璃球,还是没看见发卡。
“妈妈,我的草莓发卡不见了。”安安拉着妈妈的衣角,小声说。
妈妈正在洗菜,手里的青菜沾着水珠,滴在水池里,“嗒嗒”响。“是不是掉在幼儿园了?”妈妈回头看了她一眼,伸手把她额前的碎发捋了捋,“明天去问老师,说不定是哪个小朋友捡到了,忘了还给你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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