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默拖着半旧的黑色行李箱站在“纺织厂职工宿舍14号楼”底下时,深秋的夕阳正把整栋红砖楼浸成一块隔夜的血豆腐。六层楼的墙体布满龟裂的纹路,像老人手背暴起的青筋,窗棂上的铁栏杆锈得歪歪扭扭,风一吹就发出“吱呀”的呻吟,活像一排冻僵的手指死死扣着墙面。中介老张叼着支没点燃的烟,指节重重敲了敲单元门上方褪色的木牌,“14”两个字被虫蛀得边缘发毛,烟灰簌簌落在陈默沾满泥点的运动鞋上。
“1403,刚空三天,月租五百五,整个西区找不出第二家这价。”老张的声音裹着深秋的寒气,黏糊糊的像块化不开的痰,“就是隔壁……”他顿了顿,下巴往三楼抬了抬,喉结滚了滚,“1404,空了整整十年,你要是介意这个,我再带你去看别的。”
陈默顺着他的目光往上看,1404的窗户蒙着层厚得能刮下灰来的污垢,玻璃里映着灰蒙蒙的天,像一只瞎了十年的眼。他刚从南方的电子厂辞工,揣着被拖欠了两个月的工资,三千七百二十六块钱,来这座叫“临溪”的小城投奔发小。五百五的房租几乎是救命的价,他摸了摸口袋里卷成一团的现金,指尖蹭到硬币的棱角,“空着就空着,我一个人住,清净。”
老张却没动,烟蒂在手里捏得变了形,黄褐色的烟丝漏出来粘在指缝里:“不是普通空着……十年前,那屋里的女人,从这窗台上跳下来的。”他指的正是1404那扇朝西的窗户,“头朝下,摔在楼下那棵老槐树下,红裙子浸了血,像朵烂在泥里的山茶花。当时我就在楼下收废品,那声音……”他突然停了,脸色发白,像是又听见了那声闷响,“从那以后,1404就没开过门,锁都锈死了。”
“然后呢?”陈默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,发小催他晚上一起吃火锅,屏幕上的电量只剩17%。
“然后每到半夜,那窗就亮灯。”老张的声音压得更低了,眼神飞快地往四周扫了扫,像怕被什么东西听见,“一盏黄灯泡,昏沉沉的,隔着窗帘都能看见光。楼里的老人说,见过窗帘上有影子,像个女人在梳头,一下一下,慢得很。你要是……”
“不介意。”陈默打断他,弯腰拎起行李箱的拉杆,轮子在石子路上磕出“咕噜咕噜”的刺耳声响,“我不信这些神神叨叨的。”
楼道里一股浓重的霉味,混着谁家炒萝卜干的油烟味飘上来,呛得陈默嗓子发紧。墙面上布满了孩子的涂鸦,歪歪扭扭的“奥特曼”旁边,有几处深色的印记,像是泼上去的酱油,又像是干涸的血渍,边缘已经发黑。楼梯扶手摸上去黏手,陈默扶着往上走时,总觉得指尖蹭到了细毛似的东西,低头一看,只有几粒裹着灰的蛛网。
1403的门在左手边,老张开锁时,钥匙插进锁孔转了三圈才拧开,“咔嗒”一声,像是骨头错位的声音。就在这时,隔壁1404的门突然“吱呀”响了一声,像是有人在里面轻轻推了下。陈默猛地回头,1404的门还是关着的,暗红色的木门上,“1404”四个铜字已经氧化成了黑绿色,门环上挂着串生锈的铁锁,锁芯里积满了灰,连钥匙孔都堵得严严实实,显然十年没动过。
“老楼了,风穿堂,正常。”老张推开门,一股更重的霉味涌出来,“你看,前租客是个学生,走时收拾过,挺干净的。”
1403比陈默想的要小些,一室一厅,白墙黄得像张陈年的报纸,墙角结着几缕灰黑色的蛛网。阳台正对着1404的窗户,中间只隔了不到一米的距离,伸手就能碰到对面的窗台。他走到阳台,抬头就看见1404的窗台上摆着个破掉的搪瓷花盆,盆底裂了道歪歪扭扭的缝,里面的土早就干成了硬块,连株野草都没长。
“晚上要是听见什么动静,别往隔壁看,也别去敲门。”老张临走前又叮嘱了一句,眼神怪怪的,像有话没说完,“这楼里的老人都知道,1404的灯,碰不得。”
陈默没接话,只是点了点头。等老张的脚步声消失在楼道里,他把行李箱往墙角一放,拉开拉链——里面只有几件洗得发白的T恤、两条牛仔裤,还有一个装着洗漱用品的塑料袋。他把衣服往衣柜里一塞,铺好从老家带来的旧被褥,已经快九点了。发小发来消息说临时加班,火锅局取消了,让他自己先对付一口。
陈默泡了碗红烧牛肉味的方便面,坐在阳台的小凳子上吃。对面1404的窗户黑沉沉的,像个无底的洞,风刮过铁栏杆,发出“呜呜”的声响,像有人在哭。吃到一半,他咬开火腿肠的包装,刚塞进嘴里,整栋楼突然“啪”地一声,陷入了黑暗。
停电了。
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来,弹出一条小区物业的通知:“因线路检修,14号楼将于22:00-次日6:00停电,给您带来不便敬请谅解。”陈默看了眼时间,刚好十点整。他放下碗,摸出手机开了手电筒,正想去找蜡烛,眼角的余光突然瞥见对面——1404的窗户,亮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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