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语气严厉,带着一种刻意的不耐烦,但我分明看到她眼底深处,那一闪而过的、和我同源的恐惧。
送葬的队伍很长,吹吹打打,纸钱撒了一路。奶奶的棺材被八个壮劳力抬着,沉甸甸的,走向村后的山地。小芸捧着奶奶的遗像,走在最前面,小小的身子在宽大的孝服里晃荡。我紧紧跟在她身后,眼睛一刻也不敢离开她。
山路崎岖,两旁是浓密的灌木丛。走着走着,小芸的脚步忽然慢了下来,脱离了队伍,歪着头,看向路边一棵老槐树下裸露的树根部位,那里泥土湿润,颜色深暗。
她的眼神又变了,变得和昨晚看冰棺时一样,专注,甚至带上了一丝……渴望?
我心里警铃大作,正要上前拉她,她却自己回过头,快步跟上了队伍,仿佛刚才只是短暂的走神。
但我看得清清楚楚,在她转头的那一刹那,她的喉咙轻轻动了一下,像是在吞咽着什么。
奶奶下葬后的第三天,我们一家准备返城。
父亲沉默地收拾着行李,母亲则显得有些心神不宁,不停地叮嘱留在老家的亲戚照看好空房子,眼神却总是下意识地瞟向坐在堂屋门槛上发呆的小芸。
小芸比葬礼那天更安静了。她不怎么说话,问她什么,也只是慢半拍地“嗯”一声,或者点点头。她的脸色是一种不见天日的惨白,眼底下有着浓重的青黑色阴影,眼神经常直勾勾地盯着某个地方,半天不转动一下。
最让人担心的是,她几乎不怎么吃饭。母亲做了她以前最爱吃的糖醋排骨,她只是用筷子扒拉两下,就放下了碗,说没胃口。
“小芸,多少吃一点,你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。”母亲端着碗,语气带着哀求。
小芸摇摇头,声音细细的:“妈,我不饿。”
可她明明一整天都没吃什么东西。
返城的火车是下午的。中午,母亲强拉着小芸,逼她喝了小半碗白粥。喝完粥,小芸就说困,要回里屋睡午觉。
我心里始终萦绕着那股不安。安顿好父母休息后,我鬼使神差地,悄悄走到里屋的窗户外,用手指沾了点唾沫,悄无声息地在老旧窗户的毛边纸上,捅开了一个小洞。
屋里光线很暗,窗帘拉着。
小芸并没有睡在床上。
她蜷缩在房间最阴暗的角落里,背对着窗户,面朝着墙壁。她的肩膀微微耸动着,又发出了那种令我毛骨悚然的、窸窸窣窣的声音。
这一次,我看得更清楚了。
她的手,正从墙壁底部与地面相接的那条因为潮湿而有些粉化的墙根上,用力地刮下一层灰白色的墙皮粉末,混合着深色的泥土,迫不及待地塞进嘴里。
“咔嚓……咔嚓……”
轻微的、咀嚼沙土和石灰的声音清晰地传出来。她吃得很快,很急,仿佛在品尝什么绝世美味。
我的胃部一阵剧烈地痉挛,恶心得差点吐出来。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头顶。
她真的在吃土!不是偶然一次,是持续地在吃!
回到城里后,情况并没有好转,反而愈发变本加厉。
小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去,眼眶深陷,皮肤苍白得近乎透明,下面的青色血管清晰可见。她拒绝几乎所有正常的食物,偶尔被父母逼着吃下去一点,很快就会全部呕吐出来,吐出来的秽物里,竟然也掺杂着泥土的颗粒。
但她偷偷吃土的频率却越来越高。起初只是晚上,后来白天也常常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。阳台花盆里的土,公园里带回来的装饰小石子,甚至路边绿化带的泥土……都成了她的“食物来源”。父母在她房间的角落、书包里,都发现过一小撮一小撮不同颜色的泥土。
“疯了!简直是疯了!”父亲暴跳如雷,摔碎了一个茶杯,“这到底是得了什么怪病?!”
母亲只会哭,眼睛肿得像桃子:“怎么办啊老林?小芸这样下去……会死的啊!”
他们带着小芸跑遍了全市所有的大医院,从消化内科到精神科,做了无数检查,抽血、CT、脑电图……所有检查结果都显示——一切正常。
医生们也束手无策,只能归结为罕见的“异食癖”,开了些维生素和营养神经的药,但毫无效果。
小芸越来越虚弱,大部分时间都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,偶尔醒来,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,嘴唇无声地翕动着,像是在和谁说话。家里开始弥漫起一股若有似无的、混合着香烛和泥土的怪味,挥之不去。
绝望之下,母亲动摇了。她偷偷抹着眼泪,对父亲说:“他爸,会不会……真像村里人说的,是……是撞了邪了?妈走的那天,小芸跪得最近……”
父亲铁青着脸,猛吸了一口烟,没有反驳。科学的尽头,似乎只剩下玄学。
最终,父亲通过层层关系,花重金从邻省请来了一位据说很有名气的周道长。
周道长来的那天,是个阴沉的下午,乌云低垂,压得人喘不过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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