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七工位，最后一道工序，一个弟子负责将制式剑柄安装上去，并在剑鄂处打上一个清晰的编号和一个小小的字徽记。
然后，一把闪烁着寒光、符文标准、尺寸统一、毫无个性的制式飞剑，就完成了。它被传送带运到末端，由另一个弟子清点数量，装箱，贴上标签：大秦制式飞剑-丙型-批次柒贰壹。
整个流程，高效，快速，沉默，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、冰冷的秩序感。空气中弥漫着金属和灵液的味道，唯独缺少了炼器师们熟悉的、那种带着个人印记和创作激情的气息。
这...这...这... 铁熔长老指着那有条不紊、却毫无灵魂可言的流水线，手指颤抖，嘴唇哆嗦，气得浑身发抖，花白的胡子都翘了起来，这简直是对炼器之道的侮辱！是对艺术的践踏！炼器，乃是感悟天地，凝聚心神，千锤百炼，方得一宝！岂能...岂能如同木匠打家具一般，如此...如此流水作业？！粗鄙！庸俗！不堪入目！
他身后的其他炼器师也是义愤填膺，纷纷附和：
没错！炼器讲究的是灵光一现，是独一无二！这出来的都是什么？铁疙瘩吗？
毫无灵魂！这样的飞剑，也配称之为‘器’？
简直是玷污了我等炼器师的名声！
他们感觉自己的信仰和骄傲，被眼前这冰冷的机器和麻木的工人按在地上狠狠摩擦。
蒙恬似乎早就预料到他们的反应，只是淡淡地说道：此乃陛下亲自规划的‘标准化飞剑生产项目’。根据测算，此流水线每日可稳定产出制式飞剑三百把，合格率百分之九十五以上，成本仅为传统炼器方式的十分之一。目前已装备三个‘御剑旅’，反馈良好，操作简便，维护容易，非常适合大规模列装。
良好？简便？容易？ 铁熔长老几乎要吐血，那是飞剑！是修士的第二生命！不是烧火棍！需要的是灵性，是成长性！这种量产品，能用吗？！
为何不能用？ 一个平静的声音从旁边传来。
众人回头，只见嬴政不知何时已来到现场，正负手站在一旁，饶有兴致地看着那运转不息的生产线。他身后还跟着几个穿着研究院服饰、拿着算盘和记录板的人。
参见陛下！ 蒙恬及一众士兵立刻行礼。
铁熔等炼器师虽然不情愿，但在那无形的国运压制下，也只能憋屈地躬身。
嬴政走到生产线末端，随手拿起一把刚刚下线的制式飞剑，掂量了一下，手指弹了弹剑身，发出清脆的嗡鸣。
重量统一，重心稳定，符文标准，导灵顺畅，材质达标。 嬴政如数家珍，锋利度足以破开普通铠甲，灵力承载足够炼气期弟子施展基础御剑术。对于军队而言，稳定、可靠、成本可控，远比那些所谓有‘灵性’但性能参差不齐、价格高昂的‘艺术品’要实用得多。
他放下飞剑，目光扫过那群愤愤不平的炼器师，语气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：诸位大师，你们的个人作品，或许精良，或许独特，但能量产吗？能保证每一把都达到最低性能标准吗？能跟上大秦军队换装的速度吗？
这... 铁熔长老一时语塞。炼器确实是个手艺活，极品可遇不可求，就算是他也无法保证每一件作品都是精品，更别说大规模量产了。
时代变了，大师们。 嬴政语气平淡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，个人的技艺，值得尊重，但无法满足一个庞大帝国日益增长的需求。标准化、规模化、制度化，才是未来。
他指了指那条流水线：这不是对炼器之道的侮辱，而是炼器之道在新形势下的发展与革新！诸位与其在这里抱着陈腐观念愤愤不平，不如思考一下，如何将你们宝贵的经验，融入到这标准化的流程中，提升整体的效率和品质。比如，优化符文结构，寻找更廉价的替代材料，或者设计新的生产阵法。
朕设立‘大秦皇家仙术研究院’，并下设‘应用炼器研究所’，就是希望汇聚诸位才智，推动整个行业进步。凡有贡献者，不仅享受高额‘研究津贴’和‘技术专利分红’，其所在门派，在税收和资源配给上，也能获得相应倾斜。
打一棒子，给个甜枣。嬴政深谙此道。
果然，听到研究津贴专利分红税收倾斜，一些原本义愤填膺的炼器师，眼神开始闪烁起来。他们偷偷打量着那条流水线，看着那稳定输出的飞剑，心里开始盘算...
铁熔长老脸色变幻，内心经历着天人交战。理智告诉他，皇帝说的是对的，这种模式效率太高了，对帝国的意义巨大。但情感上，他实在难以接受自己热爱了一辈子的炼器艺术，变成这般模样。
他死死盯着那流水线，看着那一个个麻木操作的工人，看着那千篇一律的飞剑...这简直...简直是...
然后，在所有人（包括嬴政）略带诧异的目光中，铁熔长老猛地从袖子里掏出一枚空白的玉简，贴在额头，一边死死盯着流水线的每一个细节，一边开始用神识疯狂记录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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