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王母的妥协》
瑶池的水光依旧潋滟,但那映照出的,已不再是过往那个超然物外、仪态万方的西王母。她端坐在云锦宝座上,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不远处正在嬉笑的七仙女。尤其是最小的女儿,那双原本清澈如秋水的眼眸上,竟然覆盖着一层闪着细碎金粉的“秦造·星辉眼影”,眨眼间,仿佛真有星河流转。更别提那唇上涂抹的“不褪色朱丹”,据说是用凤凰血混合某种秦朝特产的化学物质炼制而成,能保持七日色泽不衰。
王母的嘴角几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。若在以往,这等“奇技淫巧”之物,是绝无可能踏入瑶池圣地半步的。她会厉声呵斥,命她们立刻洗去这“俗物”,重新回归清修素净之道。但此刻,她只是轻轻叹了口气,将那已到嘴边的训诫又咽了回去。
因为她知道,训诫已经无用。不仅因为这眼影唇膏确实让女儿们看起来更加明艳动人(这点她不得不承认),更因为,如今的天庭,早已不是那个她一言九鼎、规矩森严的天庭了。连玉帝都在《仙秦友好通商条约》上用了印,连雷公都得为了KPI奔波劳碌,她这瑶池之主,又能坚守多久呢?
“母亲,您看我这新到的‘流云披帛’好看吗?”三仙女兴冲冲地跑过来,展示着一条据说是大秦织造局最新研发的产品,那披帛薄如蝉翼,却能随心意变换色彩和纹路,甚至还能播放预设的仙乐。“是用灵能点在天猫仙阁上抢的限量版呢!”
王母勉强挤出一丝笑容,点了点头。她感到一种深切的无力感,那种维系了万载的秩序和审美,正在被一种名为“大秦风尚”的潮流迅速瓦解。
这种妥协,在蟠桃园的安全问题上体现得更为彻底。
近日,总有仙秦的一些小报记者(号称“仙狗仔”),或者一些好奇心过重的秦朝游客,试图潜入蟠桃园,偷拍那三千年一开花、三千年一结果的灵根,甚至想顺手牵羊摘几个桃子尝尝鲜。传统的禁制阵法,对于这些身上带着各种稀奇古怪破解符箓、或者干脆开着“隐形灵能罩”的凡人,效果大打折扣。
负责看守蟠桃园的土地神和力士们疲于奔命,屡次上报。王母最初还想请托塔天王派些天兵加强巡逻,却被李靖苦笑着告知,天兵们现在的主要任务是学习《大秦治安管理处罚条例》和练习使用“秦造·缚仙索”,人手实在紧张。
就在王母为此烦恼时,七仙女中的老大,那位最为稳重的大女儿,小心翼翼地献上一策:“母亲,听闻大秦仙工府出品一种名为‘手雷符’的防身法器,威力可控,启动便捷,且价格低廉……或许,可用于桃园外围警戒?”
“手雷符?”王母蹙眉,这名字听起来就充满煞气,与蟠桃园的祥和氛围格格不入。
“女儿打听过了,此符并非杀伤性武器,而是以强烈的闪光、巨响和短暂的灵能混乱场为主,旨在震慑和驱离,不会真正损伤仙体桃树。”大女儿连忙解释,“据说在人界,连寻常百姓家都用来防贼呢。”
王母沉默了许久。让这等充满“人间烟火气”的物件进入蟠桃园?这简直是对上古灵根的一种亵渎。但看着女儿们担忧的眼神,想到那些防不胜防的窥探,她最终还是疲惫地挥了挥手:“……你去操办吧。记住,务必隐蔽安置,莫要惊扰了桃园清净。”
于是,不久之后,蟠桃园外围的云雾深处,便悄然多了一些伪装成普通石块或苔藓的“手雷符”感应节点。一旦有未经许可的气息闯入,便会触发连环爆炸——不是毁天灭地的那种,而是足以让闯入者头晕眼花、耳鸣不止、暂时失去方向感,并被自动标记,方便守卫追踪。效果出奇的好,桃园失窃和偷拍事件锐减。王母在听取汇报时,心情复杂难言。
然而,真正让王母放下身段,主动跨出那一步的,却是一件看似微不足道的小事。
那日,胡亥举办的“首届三界手办艺术展”在天庭文化交流中心开幕。王母本不屑一顾,但架不住七仙女们软磨硬泡,加之也存了几分探查这“秦朝文化入侵”最新动向的心思,便微服前去一观。
这一看,却让她大为震动。展厅里,不仅有按照嬴政、蒙恬、李斯等人物形象制作的等比例手办,栩栩如生,连眼神都仿佛蕴含着本尊的神韵;更有依照国运金龙、星槎舰队等打造的精致模型,细节之处令人惊叹。但最吸引王母的,是位于展厅中央的一个独立展柜。
里面陈列的,并非具体的人物或器物,而是一片浩瀚的“星空”。那是用某种特殊的灵能材料和投影技术,完美复刻出的“紫微星垣”动态景象。星辰明灭,星河流转,一种深邃、古老、静谧的宇宙之美扑面而来,甚至比真实仰望夜空时,更能感受到那种震撼人心的壮丽。旁边标着牌匾:“限量典藏版·星空手办(紫微星垣)”,下面还有一行小字:“支持定制,再现您心中的浩瀚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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