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章 黄泉之路
医院病房里，释永贪虚弱地靠在枕头上，胸前缠着厚厚的绷带。看到林远，他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光亮。
警官...金属盒...他的声音气若游丝，打开了么？
林远摇头：没有七莲印，我们不敢贸然尝试。
释永贪艰难地抬起手，在空中比划了七个点位，连起来正是一朵莲花的形状：顺...序...
为什么要杀慧明方丈？林远直接问道。
我没杀他...释永贪闭上眼睛，那晚我去闭关室，他已经...圆寂了。胸口大开，心脏不见...我看到石莲花底座，知道有人启动了七莲仪式...
那你跑什么？
因为我确实想偷佛头，老和尚苦笑，三十年前我就知道黄金的秘密。当年我是寺里的小沙弥，亲眼看到日军押着慧明和几个村民上山埋宝。后来村民全被灭口，只有慧明因为懂日语活了下来。
慧明参与了藏宝？
释永贪点头：被迫的。战后他想举报，但那时政治动荡...再后来他出家为僧，把秘密带进了佛门。他喘了口气，三年前我发现佛头底座有机关，想偷走寻宝，却被慧明抓住。他没报警，只是让我重新出家忏悔...
沈清露呢？她是什么时候介入的？
那女人两年前突然出现，自称文物专家。释永贪咳嗽了几声，但她问的全是日军和黄金的事...我看出她不简单，想利用她找到黄金，没想到反被利用...
林远思索着：慧明方丈的心脏到底有什么特别？为什么沈清露说那是？
七莲印的传说...释永贪的声音越来越弱，需要七种供奉，最后一种是至亲禅心...但这不是杀人的理由...慧明早就...
他的话突然中断，监控器上的心跳变成了一条直线。医护人员冲进来抢救，但已无力回天。释永贪最后留下的是一串模糊的音节，听起来像是佛本无...黄泉...。
回到警局，林远召集专案组开会。法医报告显示，释永贪体内的子弹与沈清露的手枪匹配，但弹道分析有个疑点——射击角度表明开枪者比他高很多，而沈清露只有一米六出头。
不是她开的枪，陈璐指着图表，除非释永贪当时跪着，但现场痕迹显示他是站立中弹。
还有第三者？张诚皱眉。
李宁调出寺院周边的监控：案发时段，有个戴帽子的身影从后山离开，体型像是...释永慧。
知客僧释永慧的房间被彻底搜查，发现了更多证据——床底下藏着一套日军制服和几本日文日记，日记主人署名，正是沈清露祖父的名字。日记详细记录了1944年埋藏黄金的经过，最后一页写着：
慧明和尚知道太多，本应处理掉，但他精通机关术，黄金密室需要他设计开启方法。暂留性命，以他妻子和刚出生的儿子为人质。
所以慧明是被迫设计密室，林远分析，而他把线索藏在佛头底座里，等待适当时机...
金属盒在专业解锁工具下终于打开，里面没有黄金地图，只有一封信和一张老照片。照片上是年轻的慧明和一位抱着婴儿的妇女，背面写着原谅我。信则是慧明的忏悔录：
贫僧年轻时犯下大戒，更被迫协助日军藏宝。战后本想揭发，却因私生子一事受制于人。遂将黄金密室设计为双重机关，表面需七莲印，实则真钥为吾心脏组织——此乃赎罪，唯有以死方能开启。佛本无欲，因何心动？贪念一起，黄泉路开。望后人勿寻此不义之财，免堕地狱。
所以慧明的心脏确实是钥匙，张诚恍然大悟，但他设计这个机关是为了阻止人们寻找黄金！
而沈清露和释永慧——可能是沈岩的另一个后代——一直在找这个钥匙。林远站起身，立刻提审沈清露！
审讯室里，沈清露面对新证据依然镇定：我承认想找黄金，但没杀人。释永慧才是我同父异母的哥哥，我们祖父是沈岩。他假扮僧人混入净心寺，一直在监视慧明。
枪是他开的？
当然，沈清露冷笑，他见事情败露，就想灭口。现在他可能已经去开启密室了——用慧明的心脏。
警方立即发出对释永慧的通缉令，同时赶往云雾山中日记标注的位置。在一片隐蔽的竹林深处，他们发现了一个新挖开的洞口，旁边散落着医疗包装和带血的纱布。
洞穴深处传来隐约的机械运转声。特警队率先进入，在一条狭窄的甬道尽头，发现了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——释永慧跪在一个圆形石室中央，面前是一个复杂的青铜装置，中心凹槽里放着一颗已经干瘪的心脏。装置正在缓缓转动，发出沉闷的轰鸣。
不许动！特警的喝令声响彻石室。
释永慧缓缓回头，脸上带着疯狂的笑容：太晚了...黄泉之路已经开启...
石室突然剧烈震动，顶部开始坍塌。特警迅速拖出释永慧，刚冲出洞口，整个山体就塌陷下去，将黄金密室永远埋葬。
医院里，释永慧面对铁证终于认罪。他承认与沈清露合谋寻找黄金，是他开枪打伤释永贪，也是他在慧明闭关当晚潜入，发现方丈已经自尽——慧明为了不让任何人得到他的心脏，竟然自己剖胸取心，提前结束了生命。
那老和尚比我想的狠，释永慧狞笑，但他没想到我会用保存完好的释永贪母亲的心脏组织做替代品...差点就成功了...
案件终于水落石出。沈清露和释永慧因谋杀未遂和盗掘文物罪被判重刑；释永诚虽然未直接参与杀人，但因盗窃国宝和亵渎尸体罪获刑；而那批沾满鲜血的黄金，则永远长眠在了云雾山深处。
结案那天，林远再次来到净心寺。新任方丈正在主持慧明法师的正式葬礼。诵经声中，林远想起慧明留下的那句话：
佛本无欲，因何心动？
也许答案很简单——因为贪婪，那人性中最古老、最顽固的罪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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