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 银针风波
青山市老城区的清晨总是热闹得早。天刚蒙蒙亮,老神仙是附近居民对孙济民的尊称。这位八十岁的老者,在这片城中村行医已近半个世纪。他的不过是一间二十平米的临街小屋,门口挂着孙氏医馆的木牌,风吹日晒下字迹已经模糊。
小虎子,舌苔我看看。孙济民的声音沙哑却有力。男孩吐出舌头,老人眯起眼睛观察,嗯,积食了。给你扎两针,再抓副药,保准明天就能吃下两大碗饭。
他从木盒里取出几根银针,在酒精灯上消了毒,手法娴熟地在孩子手腕和肚脐周围扎下。孩子母亲紧张地攥着衣角,却见小男孩不但没哭,反而好奇地看着手上的银针。
孙爷爷,一点都不疼!
孙济民呵呵笑着,皱纹舒展开来:飞针,手法快就不疼。说着又取出一个小碾子,将几味草药研磨成粉,回去用温水送服,分三次...
话音未落,门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。一个中年男子捂着后腰,跌跌撞撞冲进来,脸色煞白:孙...孙大夫...我腰...腰动不了了...
孙济民神色一凛,迅速拔下小男孩身上的针:小虎子,明天再来。转向新患者,张师傅,躺床上我看看。
这位张建华是附近家具厂的木匠,今早搬木材时突然腰痛难忍。孙济民为他检查后,取出一套较粗的银针:腰椎错位,压迫神经。我先给你正位,再针灸活血。
治疗过程中,张建华突然一声惨叫,随即全身抽搐!孙济民脸色骤变,迅速拔针,手指按在患者颈动脉上。
快叫救护车!他朝门外喊了一声,随即从药柜底层取出一个小瓷瓶,倒出三粒黑色药丸塞入患者舌下。
当救护车呼啸而至时,张建华的抽搐已经停止,但意识仍然模糊。随车医生检查后,冷冷地扫了孙济民一眼:又是无证行医惹的祸。这次事大了,老人家。
孙济民沉默地站在一旁,看着医护人员将张建华抬上救护车。门外,围观的人群议论纷纷,有人担忧,也有人不以为然。
孙大夫看了一辈子病,从没出过事...
现在法律严了,没执照就是非法行医...
可咱们穷人哪去得起大医院啊...
非法行医致人重伤案?林远放下案卷,揉了揉太阳穴,嫌疑人八十岁了?
卜梅点点头:孙济民,八十岁整,在老城区无证行医至少四十年。这次一位腰椎间盘突出患者在他那里针灸后出现急性神经症状,现在还在医院观察。
患者情况怎么样?
已经稳定了,陈璐推门进来,手里拿着医院报告,诊断是针灸刺激引发的暂时性神经水肿,不算重伤,但确实与治疗有直接关系。
林远翻看着资料:卫生局那边怎么说?
他们头疼这老爷子很多年了,卜梅撇撇嘴,每次取缔,他就搬个地方继续看诊。附近居民都护着他,说他是活神仙,治好了无数疑难杂症。
有收费记录吗?
奇就奇在这里,卜梅递过一个小账本,我搜了他的,找到这个。每笔收入都记得清清楚楚,最贵的方子不超过二十块钱,多数时候就收个三块五块成本费。
林远皱眉:这连基本生活都维持不了吧?
据邻居说,孙老靠退休金生活,行医纯粹是为救人。卜梅顿了顿,对了,他家里还堆满了患者送的锦旗和土特产。
陈璐突然说:我查了医院记录,过去五年至少有三十位患者在孙老那里治疗后,病情确实有明显好转,其中包括几位医院放弃治疗的晚期癌症患者。
林远站起身:先去会会这位老神仙
孙济民的家比想象中简陋。一间不到六十平的老房子,前半部分作诊室,后半部分用布帘隔开,就是卧室兼厨房。墙上挂满了泛黄的锦旗,有些已经褪色到看不清字迹。
老人坐在一张老式木椅上,腰板挺得笔直,双手平放在膝盖上。见到警察进来,他缓缓起身,做了个的手势。
孙老先生,林远出示证件,关于张建华先生的医疗事故...
是我的错。孙济民直接打断,声音低沉却清晰,张师傅腰椎有旧伤,我该用细针浅刺,却用了粗针深刺,刺激到了神经。
如此干脆的认错态度让林远有些意外:您知道无证行医是违法的吧?
孙济民沉默片刻,从抽屉里取出一个布包,小心打开——里面是一张已经发黄的毕业证书:1958年,坊城中医专科学校毕业证。后来运动期间,我的医师证被收走了,再没补发过。
林远接过证书,纸张已经脆弱,但上面的字迹和公章依然清晰可辨。
四十年来,我申请过二十七次补证,老人平静地说,每次都因历史问题被拒。十年前最后一次申请,他们说我已经超龄,不符合现行医师资格考试条件。
卜梅小声对林远说:查过了,情况属实。卫生局的人说,按现在规定,七十岁以上确实不能考行医资格证。
林远环顾四周,注意到墙角堆着几十本手写笔记。他随手拿起一本翻看,里面密密麻麻记录着各种病例和药方,字迹工整如印刷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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