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 临时通知
周清扬把钥匙插进锁孔时，发现手感不对。转动了两下，门没开。他退后一步，抬头确认门牌号——没错，是他和许小雅租住了十个月的小窝。
怎么回事？他嘟囔着，掏出手机准备给许小雅打电话，却在此时注意到门缝里塞着一张折叠的纸条。
展开纸条，上面是房东龙飞凤舞的字迹：因房屋出售需要，请于本月15日前搬离，押金将全额退还。谢谢配合。
周清扬盯着纸条，感觉胃部一阵抽搐。今天已经8号了，也就是说，他们只有一周时间找新住处。他把纸条揉成一团塞进口袋，再次尝试开门，这次成功了——许小雅已经在家。
小雅！他喊了一声，声音比自己预想的要尖锐。
许小雅从厨房探出头来，脸颊上沾着一点面粉，手里还拿着擀面杖。你回来啦？我在尝试做你喜欢的葱油饼...她的笑容在看到周清扬表情时凝固了，怎么了？
周清扬掏出那张皱巴巴的纸条递给她。房东要卖房，让我们一周内搬走。
许小雅接过纸条，面粉从她指尖飘落。她快速浏览内容，眉头越皱越紧。这太突然了，她低声说，而且只给一周时间，合法吗？
合同上写的是提前一个月通知。周清扬走向他们共用的二手笔记本电脑，打开租房合同文件，但房东钻了空子，说是不可抗力
许小雅放下擀面杖，用围裙擦了擦手。我们得赶紧找房子了。她声音里的镇定让周清扬感到一丝安慰，但随即又被现实问题淹没。
现在房租比我们去年租这里时涨了至少三成，周清扬计算着，我的稿费刚够现在这套的租金，如果再涨...
别担心，许小雅走过来，轻轻捏了捏他的肩膀，我转正后工资涨了一些，我们可以一起承担。
周清扬抬头看她。许小雅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，头发随意地扎成马尾，和大学时没什么两样，但眼角的疲惫泄露了她银行工作的压力。他伸手握住她的手，感到一阵愧疚。
我应该赚更多的钱，他低声说，让你不用这么辛苦。
许小雅蹲下来与他平视，嘿，我们说好的，你追求你的写作梦想，我支持你。这只是暂时的困难。
周清扬勉强笑了笑。三年前在大学文学社初遇时，许小雅是被他朗诵自己创作的诗句吸引的。那时他们谈文学、谈理想，相信爱情能战胜一切。现在毕业不到一年，现实的重量已经让那些浪漫变得奢侈。
我明天请假，去找房子。周清扬说。
我们一起，许小雅坚持道，两个人找总比一个人快。
当晚，他们挤在那张二手双人床上，周清扬听着许小雅均匀的呼吸声，却无法入睡。窗外偶尔经过的车灯在天花板上投下转瞬即逝的光斑，像他们正在迅速消失的安全感。
他轻轻起身，走到狭小的阳台上。五月的夜风带着坊城特有的海腥味，远处写字楼的灯光依然明亮。周清扬想起上周许小雅父亲来访时的情景——那位严肃的银行中层领导打量着他们简陋的住所，欲言又止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。
手机屏幕亮起，是文学网站编辑的邮件：《城市边缘》稿件已收到，有一定潜力，但需要重大修改...周清扬苦笑。这就是他过去半年努力的成果——一篇可能被采用的小说初稿，和微薄的自由撰稿收入。
他回头看向熟睡中的许小雅，胸口泛起一阵钝痛。他们还能坚持多久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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