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话半是安慰半是自我打气。卓玛想起去年深秋周小雨来藏区的模样,姑娘裹着橙红色的冲锋衣,踩着沾泥的登山靴,把崭新的高压锅往灶台上一放,蒸汽阀“滋滋”冒气时,暖厨里的孩子都围了过来。周小雨手把手教她按比例放青稞粉和水,“水开后转小火,焖二十分钟,揭盖前别碰排气阀”,第一次做成功的青稞发糕松软香甜,小次仁吃得嘴角沾着粉,追着周小雨喊“小雨姐姐魔术师”。可现在,那口高压锅摆在灶台上,锅沿积着薄灰,里面只剩小半锅冻硬的青稞糊。
小次仁从旦增怀里挣出来,一瘸一拐地跑到炕边——他前天在雪地里摔了一跤,脚踝肿得像个冻硬的馒头,藏靴的鞋底磨穿了洞,雪水渗进去冻成了冰碴。孩子把自己那半块沾雪的青稞饼递到奶奶嘴边,饼渣子掉在老人的毡子上,他慌忙用小手指去粘。“奶奶,你吃,我不饿。”他仰着冻得通红的小脸,睫毛上还挂着没擦干净的泪珠,“我昨天喝了卓玛姐给的酥油茶,里面有油星儿,特别香。”
这话骗不了人。卓玛清楚记得,昨天的酥油茶是用最后一点酥油兑的温水,油星儿加起来都不够半勺,小次仁喝了两口就说饱了,把碗推给了更年幼的卓嘎。阿佳奶奶看着孩子冻得开裂的手背,眼泪也忍不住流下来,混着皱纹里的污垢,在脸上冲出两道深色的痕。她颤巍巍地摸出藏袍内袋里的一个小布包,里面是几颗晒干的枸杞,那是去年李建国送玉米来时顺带捎的,老人一直舍不得吃。“给娃泡水里喝,补身子。”她把枸杞塞进小次仁手里,“等雪停了,奶奶带你去采雪莲,晒干了让李叔叔捎给贵州的爷爷。”
小琴急得直跺脚,她手里的温度计显示室温只有3℃,水银柱还在往下滑,玻璃管上凝着的哈气冻成了白霜。暖厨的发电机是滇西厨房稳定后调过来的二手货,昨天就彻底断油了,唯一的电暖器立在墙角,外壳上积了层薄灰,电源线被老鼠咬出个小口,露出里面的铜丝。“我跟小雨通了三次电话,信号一次比一次差。”她裹紧了身上的冲锋衣——这还是去年志愿者留下的,袖口磨出了毛边,拉链早就坏了,只能用根红绳系着,“她说已经联系了藏区的公益伙伴,可雪灾范围太大,物资都优先给了重灾区。”
小琴是去年从师范学院毕业的志愿者,原本只打算来藏区支教三个月,结果一待就是一年。之前她跟着小雨去滇西支援,亲眼见过李建国在暴雨里守着玉米种的模样——老人披着破雨衣,在齐膝的泥水里站了整整一夜,就为了护住刚育好的秧苗;也见过沈亦舟为了给病危的爷爷求一份糌粑,连夜跑遍半个县城的执着。那些画面刻在她心里,让她觉得再难也要守着这些孩子。她从背包里翻出最后两支葡萄糖,这是她备着防高反的,现在全给了阿佳奶奶和小次仁,“先含着,补充点力气”。
卓玛抱着小次仁往灶台边挪了挪,往火塘里添了块干牛粪,火苗勉强旺了些,却连映红孩子的脸都做不到。“阿爸说乡民政所的扎西科长一直在雪灾前线,昨天帮着转移了山那边的五保户,估计这会儿正忙。”她想起扎西科长来暖厨考察时说的话,“你们这暖厨,是村里的心脏,再难政府也会帮衬。”现在她只能一遍遍默念这句话,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灶台上的豁口——这是去年煮青稞时不小心磕的,小雨当时还开玩笑说“这是暖厨的军功章”。
小次仁冻得牙齿打颤,却把攥着青稞饼的手往卓玛嘴边送:“卓玛姐,你吃,我真的不饿。”卓玛眼圈一红,把饼推回去,刚要说话,就听见小琴惊喜地喊:“信号!有信号了!”众人抬头望去,小琴举着手机在屋里转圈,终于在靠近火塘的位置停下,屏幕上跳出周小雨的视频请求,画面卡得厉害,周小雨的脸在雪花似的噪点里忽隐忽现。
“卓玛!坚持住!”小雨的声音断断续续,“李伟和亦舟……已经从西宁出发了……带了汽油和压缩饼干……还有……直播设备……”话音未落,画面突然黑了,只留下“正在重连”的提示。小琴急得直戳屏幕,卓玛却松了口气——只要李伟他们来了,就有希望。她想起之前李伟送玉米来时,用带来的塑料布修补漏雨的屋顶,还帮着加固了灶膛,说“暖厨得像个家”。
就在这时,小次仁突然指着窗外,含混地喊:“人!有两个人!”众人抬头望去,风雪中隐约出现两个蹒跚的身影,深一脚浅一脚地往暖厨挪,雪没到了膝盖,每走一步都要陷下去半尺,身后留下两道弯弯曲曲的雪痕,像两条冻僵的蛇。旦增赶紧跑去推木门,门轴冻住了,他和小琴合力才推开一条缝,寒风夹着雪片瞬间灌进来,把火塘的火苗吹得只剩一点火星。
走近了才看清,是沈亦舟和李伟,两人穿着厚厚的羽绒服,帽子和围巾上全是雪,像两个移动的雪人。沈亦舟肩上扛着个鼓鼓囊囊的登山包,包带深深勒进肩膀,把羽绒服都压变形了,包侧面还挂着个保温桶,是他按爷爷生前的配方熬的姜茶,特意带来给孩子们驱寒;李伟则推着辆改装过的雪地车,车胎上缠着三道防滑链——这是他托之前认识的物流老板王总借的,车斗里绑着两个汽油桶和几袋物资,在雪地里留下两道深深的辙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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