冬雪消融,春意渐浓。
校场上那震天的战鼓声早已停歇,只余下空旷的回响在记忆中盘旋。长孙烬鸿的兵法课业已然结束,大皇子殷承稷的弓马骑射也日益精进。
然而,甘露宫与昭明殿之间那道无形的壁垒,似乎并未因那曾试图叩响宫门的鼓点而有丝毫松动。
长孙烬鸿的“心曲”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,未曾激起永昭公主半分涟漪。她依旧深居简出,每日往返于甘露宫的药圃与书阁之间,仿佛那场惊心动魄的城楼坠险与校场鼓声,都不过是拂过宫墙的微风,了无痕迹。
长孙烬鸿虽面上不显,心中却如冰河未破,那份刻意为之的“偶遇”与试探,在永昭的沉静如水面前,竟显得如此苍白无力。时间在无声中流逝,表面平静的宫墙之下,是一贯的僵持与胶着。
恰是此时,一阵看似应景的“暖风”,不动声色地吹入了这潭静水——萧贵妃亲自操持,为大皇子殷承稷筹办的选妃宴,即将在御花园开场。而这位日渐倚重长孙烬鸿的皇子殿下,亦有心借此机会,为自己的“武师傅”铺就一条接近甘露宫的“新路”。
春日的御花园,揽月台临水而建,雕栏玉砌,飞檐斗拱。台下水波粼粼,锦鲤穿梭;台上百花环绕,香气袭人。
萧贵妃为长子殷承稷精心筹备的选妃宴在此举行。京中适龄贵女云集,个个盛装华服,容貌艳丽,恍若瑶池仙子临凡。丝竹管弦之声悠扬悦耳,更添几分旖旎风情。
萧贵妃端坐主位,身着绛紫色凤穿牡丹宫装,雍容华贵,凤目含笑,目光缓缓扫过台下众女,最终不动声色地落在自己侄女萧文纯身上。
萧文纯今日着一袭天水碧云锦长裙,发髻简约,只簪一支羊脂白玉簪,气质清雅如空谷幽兰,在一众争奇斗艳的贵女中反显脱俗。她举止端庄,言谈得体,正与身旁几位闺秀低声交谈,唇角噙着恰到好处的浅笑,尽显大家闺秀风范。
大皇子殷承稷坐在萧贵妃下首,一身月白蟒袍,衬得他温润如玉。他面上带着温和的笑意,目光却不时飘向角落处一位身着藕荷色衣裙、略显局促的少女——御史苏衍之女苏亦良。苏亦良容貌清秀,眉宇间带着一股书卷气,但在这等场合下,显然有些手足无措,只低头绞着手中的绢帕。
长孙烬鸿作为皇帝亲信将领,在大皇子特别安排下,亦在受邀之列。他一身玄色常服,身姿挺拔,坐在稍远的位置,看似随意品茗,目光却敏锐地观察着全场,尤其在永昭公主入场时,停留了片刻。
永昭公主亦是被大皇子特意邀请来的。她久居深宫,鲜少参与此类宴会,今日也只着一身素净的月白纱裙,发间仅簪一支素金如意簪,与满园姹紫嫣红格格不入。她安静地坐在大皇子特意为她安排的靠近水边的僻静位置,目光落在水中游弋的锦鲤上,对周遭的喧嚣恍若未闻,眉宇间凝着一层化不开的倦色和疏离。
永宁公主亦在席间,她今日着了一身娇艳的桃红宫装,发间珠翠璀璨,却难掩眉宇间的一丝郁色。她坐在萧贵妃下首稍远的位置,目光时而扫过全场,时而落在对面武将席中那道挺拔的玄色身影——长孙烬鸿身上。自城楼事件被父皇严惩后,她确实收敛了许多,不敢再明目张胆地针对永昭,但对长孙烬鸿那份炽热的倾慕与不甘,却从未熄灭。
宴席渐入佳境,萧贵妃含笑提议:“今日春光烂漫,诸位小姐皆是才貌双全,不如各展所长,或吟诗作画,或抚琴起舞,一来助兴,二来也让稷儿见识见识京中闺秀的风采。”此言一出,众贵女无不跃跃欲试。
首先登场的是礼部尚书之女林小姐,她款步上前,执笔挥毫,一幅《春江花月夜》水墨画顷刻而成,笔触细腻,意境悠远,赢得满堂喝彩。接着是兵部左侍郎之女李小姐,一曲琵琶《十面埋伏》,指法娴熟,金戈铁马之气扑面而来,令人侧目。又有几位贵女或歌或舞,或作诗填词,一时间揽月台上才情涌动,百花争妍。
在一片赞誉声中,萧贵妃的目光再次投向角落的永昭,笑意盈盈:“永昭公主久居深宫,想必也有一身才艺。今日良辰美景,何不抚琴一曲,让我等也领略一番公主的雅韵?”
席间瞬间安静下来,目光聚焦于永昭身上。永昭缓缓抬眸,目光平静无波,扫过萧贵妃,掠过席间或好奇或幸灾乐祸的眼神,最终落在自己因常年捣药而带着薄茧的指尖上。
她轻轻启唇,声音清冷如玉磬:“贵妃娘娘盛情,永昭心领。只是永昭才疏学浅,唯识得几味草药,懂得些许粗浅医理。此等风雅之事,实非所长,不敢献丑。”语气平淡,却带着一丝淡淡的疏离。
“噗嗤——”不知是谁没忍住笑出了声,随即引来几声压抑的附和。“只会摆弄草药的怪人……”声音虽轻得几不可闻,但那低语与嗤笑仍悄悄在席间蔓延开来。
就在嗤笑声渐起之时,一个威严低沉的声音骤然响起:“何人在此喧哗?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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