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而,他归去的故国,已物是人非。
母妃西苑公主在他被送走后,为自证清白,已含恨自戕于冷宫。巨大的打击让沙赫心智崩塌,他患上了痴症,终日活在对明玥的无尽怀念与悔恨里,时而清醒,时而糊涂。
但无论清醒还是糊涂,有一件事如同刻入骨髓的本能,从未改变:沙赫会用枯槁的手死死抓住他,浑浊的眼里燃烧着骇人的火焰,日以继夜地督促他习文练武,用沙哑的声音反复在他耳边诅咒般低语:“疆儿……练!变得更强!你要为你母妃报仇!一定要为她报仇!”
这命令如同冰水浇头,让年轻的禹疆陷入了更深的迷惘与寒意之中。报仇?向谁报?是向当年构陷母妃的政敌巴努一族?还是……向眼前这个下诏将母妃逼入绝境的因悔恨而疯癫的父皇本人?
那一次,在沙赫清醒时,他将对母妃的愧疚与爱意,转化为了对他的全力支持,将权力与势力交到他手中,给了他能与巴努制衡的实力……然而,那诅咒般让他复仇的低语却并未停歇……
随着年纪渐长,他开始思考,母妃的死,或许并非那么简单。沙赫癫狂呓语中反复出现的“昙昭”和“昭明帝”,像一颗怀疑的种子在他心中生根发芽:母妃的悲剧,或许远非西煌一国的宫廷倾轧。那个远在昙昭、对他们母子充满莫名敌意的昭明帝,在其中究竟扮演了什么角色?
他没有证据,但这份怀疑,从此成了他心底一根无法拔除的刺……
无论如何,那一天,那个苍白却勇敢的小女孩,那温热的鲜血,和那双清澈纯净、充满怜悯的眼睛,却如同最深刻的烙印,永远刻在了他的灵魂深处。她是他在无尽黑暗和冰冷背叛中,遇到的唯一一丝不带任何杂质的光,是将他从死亡边缘拉回的……救命恩人。也是他……曾发誓要保护的人。
回忆的潮水骤然退去,阿史那禹疆的心脏仍在剧烈地跳动。眼前的景象——瑞儿的苏醒、德妃的狂喜、景偃的震惊以及永昭那带着释然暖意的离去背影——与他记忆中那冰冷角落里的濒死挣扎和唯一救赎之光,完美地重叠在一起!
然而,这一次,她救的不是他!她救的……是那个夺走她所爱之人的“情敌”的孩子!她再次伤害了自己,为了……那样一个女人!
这认知如同最烈的毒药,腐蚀了他的心脏!那深埋心底的痛惜与守护欲,与眼前现实的强烈刺激混合,化作了一种几乎要焚毁他理智的暴怒与……心痛!
他死死攥紧拳头,指甲深深掐入掌心,易容面具下的脸庞因极力隐忍而微微扭曲。他必须用尽全部意志,才能压制住立刻冲上去带走她的冲动!
‘永昭……’他在心底无声地嘶吼,目光死死锁住那个摇摇欲坠的背影,‘你为何……总是如此……不惜一切地……对待那些……根本不值得的人!’
‘今后,我绝不会再允许你为他人流血!我发誓!’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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