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大夫那番夹枪带棒、暗含威胁的“劝导”,像一块冰坨子塞进了小泉的怀里,让他一整个下午都觉得心里凉飕飕的。他闷头给剩下的几个病人看了诊,动作依旧认真,话却少了很多。
破庙前的空气似乎都凝滞了,围观的百姓们窃窃私语,看向小泉的目光里多了几分担忧和疑虑。王大夫在这镇上积威已久,他的话,对这些平头百姓来说,还是很有分量的。
小泉收拾着地上散落的药材,心里乱糟糟的。无证行医…官府禁止…害人害己…这些字眼在他脑子里打转。他只是想把病人的痛苦,为什么就这么难呢?
就在这时,一阵不紧不慢的脚步声再次由远及近。小泉抬头一看,心里顿时一沉——王大夫居然去而复返!
而且,这次他脸上那层虚伪的和善彻底剥去了,换上了一副冷冰冰、兴师问罪的表情。他身后还跟着两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学徒,一副看好戏的架势。
显然,王大夫觉得早上的警告力度不够,准备再来加一把火,彻底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乞丐“劝”退,或者干脆吓跑。
王大夫径直走到小泉面前,双手负后,下巴微抬,用眼角的余光睥睨着蹲在地上的小泉,声音比刚才又冷了八度:“小乞丐,老夫早上的话,看来你是半点没听进去啊?”
小泉站起身,拍了拍手上的土,看着他不说话。他不知道该说什么,辩解吗?对方不会听。求饶吗?他没错。
王大夫见他不吭声,以为他怕了,气焰更盛,声音也提高了不少,刻意让周围还没散去的百姓都听见:“你这摊子,摆在这里实在有碍观瞻,更恐滋生疫病!用的这些不明不白的药材,若是吃死了人,谁担待得起?你担待得起吗?!我看你就是个招摇撞骗的…”
他的斥责义正辞严,唾沫星子几乎要喷到小泉脸上。两个学徒在一旁帮腔:
“就是!师父说得对!赶紧滚蛋!”
“不知从哪学的歪门邪道,也敢出来骗人!”
周围的百姓鸦雀无声,没人敢在这个时候触王大夫的霉头。小泉攥紧了拳头,脸涨得通红,胸膛起伏,却依旧咬着牙没反驳。他知道,一旦吵起来,就更说不清了。
就在王大夫说得口干舌燥,准备下达最后通牒,让小泉立刻收拾东西滚出镇子时,一个极其突兀、阴阳怪气、却又无比熟悉(对他而言)的苍老声音,猛地从旁边炸响:
“——放屁!”
这一声中气十足,带着十足的鄙夷和怒其不争的意味,像极了…像极了他记忆深处某个极其讨厌的老对头?!
王大夫吓得浑身一激灵,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!他猛地扭头四顾:“谁?!谁在说话?!”
周围百姓也懵了,面面相觑,没看到有老头啊?
只有小泉,下意识地看向了肩膀——咦?鹦鹉没在。再一抬头,只见那只色彩斑斓的鹦鹉,不知何时飞到了破庙那尊缺胳膊少腿的泥塑神像头顶上,正居高临下地看着下面,黑豆小眼里闪烁着一种拟人化的、极其欠揍的嘲讽光芒。
刚才那声石破天惊的“放屁”,竟是这扁毛畜生发出来的?!而且还完美模仿了他死对头药老的腔调?!
没等王大夫从震惊中回过神来,鹦鹉清了清嗓子(如果鸟有嗓子的话),再次开口,依旧是那恨铁不成钢的药老腔调,语速极快,如同连珠炮:
“庸医杀人不用刀!满口规矩!一肚子草包!诊脉如摸象!开方似撒网!治不好病!只会吓唬人!呸!”
字正腔圆,语气、停顿、那股子浓浓的嫌弃味儿,简直和药老本人亲临骂街一模一样!
“噗嗤——”围观的人群里,不知是谁先没忍住,笑出了声。紧接着,窃笑声此起彼伏。
王大夫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!他行医几十年,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羞辱?!还是被一只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羞辱!
“你!你这孽畜!”王大夫气得手指发抖,指着鹦鹉,话都说不利索了。
鹦鹉才不怕他,扑棱了一下翅膀,歪着头,瞬间又切换成另一种语气,模仿着镇上妇人嚼舌根的尖细腔调:
“哎哟喂~王大夫~您那药~金子做的呀~三副药下去~病没好~家底掏空喽~”
然后又猛地切换回药老模式,咆哮:“黑心!骗钱!不如回家卖红薯!”
“哈哈哈!”这下,连最胆小的妇人都忍不住笑出声了。鹦鹉学的实在太像了,句句戳心窝子!
王大夫只觉得眼前发黑,血压飙升。他带来的两个学徒也傻眼了,想帮师父骂回去,又不知道该怎么骂一只鸟。
鹦鹉越战越勇,似乎把毕生偷学来的词汇全用上了。它一会儿学病人抱怨药苦,一会儿学小孩哭闹不肯扎针,甚至惟妙惟肖地模仿了一段王大夫早上假惺惺劝小泉时的腔调:
“小友~要守法~要规矩~”学完立刻自己接上药老的骂声:“守法?守你个头!规矩?龟的屁!能治病就是好规矩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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