车内再次陷入一片死寂。只有彼此有些紊乱的呼吸声,在狭小的空间里清晰可闻。
过了许久,或许只有几秒,或许有一个世纪那么长,陆延舟才缓缓开口,声音低沉沙哑,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、近乎脆弱的气息,融在浓稠的夜色里:
“一支舞。”
林知意猛地转过头,难以置信地看向他。
陆延舟也正看着她,那双深邃的眼眸在黑暗中亮得惊人,里面翻涌着太多复杂的情绪——有未散的痛楚,有深沉的渴望,有不容置疑的坚持,还有一丝……她从未在他眼中看到过的,近乎恳求的意味。
“就一支舞。”他重复道,声音更低沉了几分,握着她的手,力道微微收紧,仿佛怕她下一秒就会消失,“在这里。”
没有音乐,没有灯光,没有舞池。
只有车厢内这片狭小的空间,和窗外模糊的、寂静的夜色。
这个要求,如此荒谬,如此不合时宜,如此……逾越了所有她划下的界限。
林知意应该立刻拒绝,应该甩开他的手,应该头也不回地离开。
可是……
看着他那双仿佛承载了太多重量的眼睛,听着自己胸腔里那失控的心跳,感受着手背上那不容忽视的温度……
她发现自己,竟然说不出那个“不”字。
鬼使神差地,她极其缓慢地,点了点头。
在她点头的瞬间,陆延舟眼底仿佛有星光骤然亮起。他松开她的手,却没有完全放开,而是就着这个姿势,轻轻一拉。
林知意身不由己地,从副驾驶座上,被他带起了身。
车厢空间实在太过狭小,两人几乎贴面而立。她甚至能感受到他胸膛传来的、沉稳而有力的心跳,和他呼吸时带出的、温热的气息。
没有音乐,他便低声哼起了刚才那首歌的旋律,嗓音低沉而磁性,在寂静的车厢内回荡。
他一手轻轻握住她的手,另一只手,极其克制地、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,虚扶在她纤细的腰侧。
然后,他带着她,在这方寸之地,极其缓慢地,移动着脚步。
不是标准的舞步,只是随意的、契合着旋律的晃动。
林知意僵硬地被他引领着,大脑一片空白。她能闻到他身上那股熟悉的、令人安心的雪松气息,混合着极淡的酒气。能感受到他掌心传来的、滚烫的温度。能听到他近在咫尺的、低沉的哼唱。
所有的理智,所有的防备,在这一刻,仿佛都被这无声的旋律和他灼人的气息,一点点地融化、瓦解。
她闭上了眼睛,任由自己沉沦在这片刻的、危险的温存里。
一支舞的时间,很短,又很长。
当最后一个哼唱的音节消散,陆延舟停下了脚步。
他低头,看着怀中闭着眼、睫毛微颤、脸色苍白的女人,深邃的眼底翻涌着惊涛骇浪。他扶在她腰侧的手,几不可查地收紧,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,才克制住将她紧紧拥入怀中的冲动。
许久,他才极其缓慢地、一点一点地,松开了手。
“晚安。”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。
林知意猛地睁开眼,撞进他那双几乎要将她吞噬的眼眸中。她像是突然从梦中惊醒,仓惶地后退一步,脊背抵住了冰冷的车门。
她没有回应他的“晚安”,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,那眼神复杂得难以解读——有慌乱,有迷茫,有一丝未散的沉溺,也有重新凝聚的冰冷。
然后,她猛地转身,推开车门,头也不回地冲进了公寓大楼。
这一次,陆延舟没有再看她逃离的背影。
他靠在驾驶座上,抬手用力按了按刺痛的太阳穴,缓缓闭上了眼睛。
车厢内,仿佛还萦绕着她身上淡淡的香气,和她最后那个复杂的眼神。
共舞一曲。
像一场短暂而虚幻的梦。
梦醒了,现实的沟壑,依旧横亘在彼此之间。
但有些东西,似乎已经不一样了。
至少,那支在夜色与沉默中完成的舞,像一把钥匙,悄然打开了一扇尘封已久的心门。
尽管门后的路,依旧迷雾重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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